因王磊重新被立為丞相,朝廷官員即将面臨大規模洗牌,也間接影響到了江甯織造局接下來的計劃。
季徐沖與一衆官員在陸煜的總督府商議了一日,正要回候府時,忽然遇到了皇後身邊的李公公。
李公公說:“侯爺見諒,皇後娘娘心中記挂侯爺,特命奴才請您入宮一趟。”
一年裡,皇上有九個月住在北京的都城,剩下的三個月才住在南京。
總所周知,北京城的皇宮,住着貴妃。
南京城的皇宮裡,住着皇後。
皇後娘娘守着祖業住在南京城裡,一年到頭很難見到皇帝幾次,可她生的女兒茗汐公主卻被皇帝看重,若非季徐沖住在南京城,茗夕也是要陪着皇帝住在北京皇宮。
皇後娘娘叫季徐沖進宮,便是為了茗汐公主。
若按着宮規,外臣不能入内宮,可季徐沖的身份不僅是外臣,他還是皇帝的外甥。
舅母召見外甥,合情合理。
季徐沖入宮的時候,皇後和茗汐公主都在。
見他儀表堂堂、玉樹臨風地從外面走進來,滿屋子伺候的宮女,都忍不住悄悄擡頭向他看去。
殿内仍舊安靜,沒人一個人說話。
可是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活躍氣息,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季徐沖上前,單膝跪地:“臣季徐沖叩拜皇後娘娘金安,臣祝皇後娘娘鳳體安康,順心如意。”
說罷,他給皇後送上了今年江甯織造的新品,這種絲綢還未上世,是季徐沖要賣到海外的珍品。
要等明年,這種絲綢才會在江南的世面上流通。
皇後自是喜不自勝,季徐沖的禮物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因為貴妃沒有的東西,她卻先有了,總算能壓過貴妃一頭。
給皇後行禮問安後,季徐沖也不便留下太久,他雖然是皇上的外甥,當皇上不在時,也需要避嫌。
昨晚季徐沖剛與月盈圓房,今早消息就傳到了宮裡。
即使季徐沖在安德門那座宅子裡安排的都是心腹,可茗喜公主還是能夠通過其他細枝末節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季徐愁走後,皇後滿臉愁容的女兒,恨鐵不成鋼地說:“他剛才進來的時候,正眼都不瞧你。你究竟喜歡他哪裡?我聽說他很喜歡那個外室,連長公主去要人,他都不肯給,還送了個赝品回京城。差點把長公主氣死了!”
“姑母會來金陵城嗎?若姑母來了金陵城,親眼見到那個狐媚子外室,隻怕會更生氣呢!”
茗汐公主手裡端的杏仁奶酪茶,不小心晃了晃,奶酪茶沒有弄髒她的裙子上,卻把她的手弄得粘粘糊糊。
茗喜把碗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毫不在意地說:“表哥能與他的外室圓房,也正好破了坊間說他有短袖之癖的傳聞。”
“好好好,你現在一點都不急,全是我在幫你瞎操心。等他一顆心都撲在那小狐狸精身上的時候,我看你急不急!”皇後站起來,撫摸着擺在桌上的布料,忽然想到什麼。
“不如求你父皇賜婚,等你跟他成了親,便有理由打發了那外室。”
茗汐把手仔仔細細都擦幹淨了之後,才起身,驕傲地擡頭:“為什麼要打發了她?她能讓我表哥開心,可見是有本事的,我賞她點什麼還來不及呢。”
盡管得到消息後,茗汐公主也撲在枕頭上哭了好久,可是在她母親面前,她還是十分倔強。
她已經盡力說服自己,表哥不能娶她,隻是擔心因為娶了她後,便不能再擔任手握重權的實職,隻能領個虛銜過富貴安穩日子。
表哥文韬武略,應該把握住機會建功立業,不能将大好年華浪費在男女之情上,道理她都明白。
看見皇後擔憂的眼神,茗夕公主緩緩勾了勾嘴角。
也許是為了說服母親不要擔心,又或許是為了說服自己,她緩緩道:“娘,若有一天,他不在再是武林侯,你說那名女子還會癡纏着他嗎?”
皇後聽到這樣的話,開始緊張起來,想要去抓住茗汐的手,卻抓了個空:“汐兒,你要做什麼?”
“母後,我不做什麼。我隻是想知道,當他不再是武林侯之後,還會有人仰慕他嗎?”茗汐歎了口氣,道:“他要當威風八面的武林侯,我可以成全他。可是,等他将來一無所有的時候,我也能陪着他。我會讓他明白,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茗汐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她的眼神逐漸狠戾。
季徐沖走出皇宮,來福已經讓馬車在宮外等候,他殷勤地問:“侯爺,今晚住哪裡?”
季徐沖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去安德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