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圓房後,季徐沖已連續在安德門的宅子裡住了三夜。
這日是陸煜的生辰,季徐沖下了值,回候府換身衣裳,準備去總督府赴宴。
可他卻被林嬷嬷給攔住了。
季徐沖好奇的望着林嬷嬷。
林嬷嬷眼神波瀾不驚,語氣沉穩,面帶笑容:“侯爺已在安德門連宿三日。”
季徐沖神清淡淡:“嬷嬷想說什麼?”
“主子是男人,不懂得女人的苦處。”林嬷嬷歎息道:“我是奴婢,按理說,不該講這樣的話,可月盈姑娘實在招人喜歡,老奴少不得要讨嫌啰嗦一兩句。”
季徐沖雙眸漸冷:“嬷嬷的話,我沒聽懂,誰給她吃苦了?”
林嬷嬷搖搖頭,她隻是想到了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心中替月盈覺得難過。
“她是個小孩子心性,主子現在寵着她,她便日日高興,夜夜期盼。她現在心裡覺得幸福,臉上的笑容比蜜糖還要甜。可是将來呢?若是将來主子不喜歡她了,她現在心裡有多甜,将來心裡便會又多苦。”
林嬷嬷知道季徐沖的身世,也知道他一定會報仇,日後會登上皇位,到那時,他将擁有三宮六院。
身為外室的月盈,注定會成為季徐沖登上皇位後的污點。
到那時,月盈該如何自處呢?
林嬷嬷喜歡上了月盈,開始為月盈擔憂起來。
“嬷嬷想太多了。”
季徐沖說完,回房換衣裳。
見離開席還有一段時間,他又坐下開始處理公務。
陸煜是他老師,知他不喜歡應酬,晚點去也無妨。
林嬷嬷一直沒走,她還坐在季徐沖的書房裡,繼續唠叨。
“長公主殿下時刻派人盯着侯爺,您已經在安德門那邊住了三晚,今夜若是繼續往那邊去,少不得會引起她的好奇,到時月盈姑娘恐怕是藏不住了。”林嬷嬷試探着問:“您是決定為了月盈姑娘,正式與長公主撕破臉嗎?”
季徐沖和長公主之間的關系很微妙。
長公主救了他的命,撫養他長大,可也是長公主日日灌輸他仇恨和痛苦。
季徐沖讨厭長公主,卻要記她的養育之恩。
長公主手中的十萬軍隊,是季徐沖将來能成功複仇的底氣。
他們在感情上疏遠冷淡,卻在利益上緊密相連。
季徐沖眸風雪漸起,身上聚攏的殺意讓林嬷嬷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我聽嬷嬷的,接下來這半個月,我就不過去安德門了。那丫頭愛哭,嬷嬷幫我多照看些吧。”
林嬷嬷擔憂地看着季徐沖,隻是等她再認真看,季徐沖眼底肆掠的風雪已經消失,殺意也淡去,他眼神平靜,從容看書,仿佛那張臉上從來都沒有過除平靜外地其他情緒。
微風吹來,吹亂了月盈的頭發,也吹涼了桌上的菜。
月盈心裡裝着事,連玉樣走過來了都不知。
“姑娘,您先用膳吧!”
因為季徐沖這幾日天天回來陪她用晚膳,月盈才一直餓着肚子在等。
今夜,菜都熱了兩回,丫鬟們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奇怪。
月盈看着丫鬟們擔憂地眼神,這才明白,也許今夜侯爺不會來了。
但他為什麼不能派個回來說一聲呢?
月盈給自己留下了幾個菜,擡頭對玉樣說:“将其他的菜分給大家一起吃吧,辛苦他們陪我餓到現在。”
府裡的規矩,主人還未用膳前,下人是要陪着餓肚子的。
用膳後,玉樣陪月盈散步,伺候她洗漱上床。
月盈換上了寝衣後,還不死心的趴在窗戶螃,往外瞧。
她聽見外面有人敲門,小紅罵罵咧咧的把門打開,原來是外院的一個丫鬟,她匆匆跑了進來找玉樣。
玉樣去了會,很快便回來禀告月盈。
“是來福叫人來送信,他說侯爺今夜要去赴宴,怕回來晚了會打擾到姑娘休息,叫他來告訴姑娘說,别等了。”
月盈點點頭,悶悶不樂了一晚上的臉,忽然綻放出甜甜的笑。
“既然侯爺不回來,我便先睡了。我等了他一晚的事,你以後也不許告訴他。”那雙眸子明亮清澈,連燭光也不忍太過淩厲,溫柔的照拂着她臉上甜甜的笑。
不止這一晚上。
接下來的一個月,季徐沖都沒來看望月盈。
月盈等季徐沖的第一個晚上,還有些抓心撓肝的痛苦。
等他的第二個晚上,她的痛苦少了些,隻是還有些失落。
到了第三個晚上,她已經沒有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