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落荒而逃的狼狽女孩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消失在了街角巷尾。
明明他與她素不相識,可她為何要用這種眼神凝望着他?似乎他是她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敢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涕泗橫流的女孩,因為在這高鼻深目的白人城市中,一個溫婉秀氣的東方女孩無異于玫瑰花園中的白百合分外醒目,哪怕是匆匆一瞥他都不會忘記。
德希·梅洛笛百思不得其解,此時一道熱情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闖了進來。
“幸會,梅洛笛伯爵。”
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挽着一位妖娆妩媚的女郎向他走過來,此人為赫特子爵,一個風流浪蕩的花花公子,而他身邊的女郎則是他剛覓得的新歡——紅城堡俱樂部的舞娘。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算是同道中人,所以赫特子爵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揶揄道:“讓我看看,我們的阿波羅吓走了他的達芙妮?”
“哦,希望這位可愛的小姐不會化身為月桂樹。”
德希聳了聳肩膀,俊美的臉孔展現出招牌式的虛與委蛇的笑容,他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辯解道:“我可不認識東方的達芙妮。”
“而且,我素來尊重愛惜美麗的花朵,哪像您這樣親手栽下了一顆月桂樹。”
在外人聽來,這番交流高深莫測晦澀難懂,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一年前,情場老手赫特子爵“愛”上了一個平民女孩,她雖家境貧寒,但傲骨铮铮,心性高潔的她看不上流連歡場的風月浪子,面對赫特子爵的死纏爛打與糖衣炮彈,也依舊不為所動。
人性就是如此:追不到的獵物最令人念念不忘。心如磐石的女孩反而讓赫特子爵愈挫愈勇,屢戰屢敗的他陷入了一場難以自拔的狂熱中,他對女孩的追求獻愛愈發癡纏,最後竟将她逼得遠走他鄉。
為此他黯然神傷了很久,但生性浪蕩的他可不是什麼至死不渝的堅貞愛人,當莺莺燕燕再度向他投懷送抱時,他就将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女神抛之腦後。
他們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後一同走進了富麗堂皇的歌劇院,走進了那個香豔頹靡的花花世界。
***
貝拉夫人可是炙手可熱的當紅巨星,想要成為其化妝師的求職者如過江之卿,她可沒有耐心和精力來應對這一位位水平參差不齊的化妝師,所以面試這件事,由劇院經理負責。
在一衆妝容精緻争奇鬥豔的求職者之間,素面朝天的你似乎是有些不合時宜了,經理看到你之後面露不悅——一個自己不施粉黛的化妝師很難不令人懷疑她的業務水平。
但沒關系,你很快就會驚豔全場。
胸有成竹的你與其他求職者一同迎來了考核——為劇院舞台的舞者試妝。
偌大的化妝間擠滿了形形色色的漂亮女孩,空氣中都彌漫着濃厚的脂粉味與香水味,一張張靓麗嬌豔的面孔看得人眼花缭亂。
劍拔弩張的競争氛圍逐漸蔓延,你似乎聽到了噼裡啪啦的火花綻放聲,其他的求職者都在聚精會神地忙着描繪妝容,她們緊張得如芒在背,生怕會出現半點疏漏差池,而你卻無所事事地在化妝間裡閑逛,悠悠哉哉地欣賞着她們的傑作。
美麗、精緻,但千篇一律,毫無特點,像是流水線上生産出的工藝品。
這是你的評價,說實話,舞者們帶着這樣的妝容已是綽綽有餘,因為她們隻是襯托紅花的綠葉,不需要喧賓奪主。
但是,貝拉夫人是一位歌劇演員,不是參加選美比賽的模特,歌劇的主角并非都是嬌生慣養的公主名媛,她當然不是每場戲都要扮演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主角涉及到形形色色的社會階層,有時是高貴尊榮的女王公主,有時是渺小卑微的女仆奴隸。
相比于突出她的美麗妩媚,設計出符合演員身份的妝容才更為重要。
貝拉不需要錦上添花,她需要的是适得其所。
“小姐,您再不動手的話,可是會被淘汰的哦。”
你的搭檔走過來催促道,這位身姿窈窕的女郎與貝拉同為濃顔系長相,她們的五官都精緻得無可挑剔,但是都帶着銳利的攻擊性。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若說她是一個性格怯懦膽小害羞的女孩,恐怕沒人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