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經常來接你的那個簡姣姐姐啊？”

“對呀。”

江城的晚上容易起風。即使白天有點熱，晚上的風吹進來還是會讓人覺察到涼意。坐在窗子邊的學生都把窗戶關上了。亮得發白的牆壁、刺眼的白熾燈、密不透風的教室，此刻這裡不再是學習的地方，更像是拷問單琬西内心的審訊室。

脫口而出的話語印證了單琬西的坦坦蕩蕩。聽聞單琬西的話，嚴林也合上了作業，悄悄加入這個話題中。

“老大，我說的不是姐姐妹妹那般的親近的喜愛，而是老大你想不想和簡姣姐姐成為情侶的那種喜歡。”

單琬西沒說假話，岑如心也顯得更激動了，她按捺住追問細節的心思，保險起見她問得更加明确。

陡然說到這種話題，單琬西有些無措。她沒有如心所說的“喜歡”這種情感經驗，她不知道。但是在單琬西腦海裡一閃而過趙玄清氣質清冷卻在給她把暖寶寶揉熱的畫面。

“我不知道。”

少女害羞極了，垂下眼眸兩隻手撐起來，企圖不讓她們看到自己已經紅暈的面色。

高三年級與高一年級隻有一層之隔，不同于高一的松弛感，高三的每一個班都在高壓之中學習。高三（1）班裡，數學老師正在講解今天上課做的試卷，樓頂上時不時傳來的打鬧聲把她的思路都打斷了。

老師皺起眉，草草把這題講完就停了下來。上面那個班應該是高一（1）班，她向下快速掃視一眼。很快目光鎖定在高挑的身影上，她記得這張卷子趙玄清好像全對。

“玄清啊，你去樓上看看高一（1）班教室是不是沒有老師，沒有的話訓他們一頓。就說是我說的，都已經上高中還跟小孩子一樣，真不像話！”

趙玄清應聲，翩翩然起身，出教室後步伐就輕快些了。她記得單琬西就是在高一（1）班。

樓道的聲控燈昨天壞掉了，但今晚的月亮大而圓。月光傾斜在走廊上，栖息的甲蟲在月光沐浴下，堅硬的殼也顯得油光铮亮。而漆黑的樓道借由它的光、讓平日步伐沉穩的趙玄清也增添上幾分靈動。月光跟随着這道身影穿梭在高一年級辦公室和高一（1）班中。

确定老師不在辦公室後，趙玄清帶上辦公室門。急促的步伐在距離單琬西班級越來越近的時候，變得越來越輕。

單琬西還在岑如心的桌子上趴着思考“喜歡”到底是什麼，少女右邊嬌俏的臉龐壓着散亂的鬓發，左手也不閑着、揪着發尾的一縷頭發打着圈玩。

單琬西視線本來落在教室外的樹上，她挂念着樹上新搬來的鳥鄰居。視線中猝不及防闖進個熟悉身影。

趙玄清今天是半披着發，散發的清冷氣質也借着柔和月光和在平常不輕易散下的頭發顯得知性、溫和。窗外的人也覺察到這過于癡愣的視線，揚起唇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窗外的人眼睛裡乘着狡黠的笑意，修長的食指也遮不住上揚的嘴角和鼻子，教室透出來的白光打在趙玄清身上更是襯得她發白。許是比較熱、趙玄清的校服拉鍊隻拉到了胸口，單琬西依稀能看見突起的鎖骨。晚風徐徐吹過、帶着樹木搖曳生響，趙玄清的披散的頭發也随風左右舞蹈。

青春、幹淨的氣息向單琬西撲面而來，單琬西腦子井然有序的線條在此刻扭曲、無意義交纏在一起，最後編織出一個“扯掉她的發繩”的命題。

單琬西無意識地捂着心髒處，生怕其他人能聽到她這瘋狂跳躍的心跳。

學校裡最後的一點喧鬧聲在趙玄清的無聲襲擊下被鎮壓住，所有人都趕緊埋頭當鴕鳥、生怕被記上名字。隻有趙玄清清冽的聲音回旋在教室中，她快速安排班長上講台值日、并且根據班級的作業布置了晚自習的任務、最後簡單說了幾句樹立規矩。

交代清楚事情後，趙玄清的視線才落在人群中醒目的金發小公主。單琬西眼睜睜看着趙玄清朝她的方向走過，以為是要和她說些什麼，不自覺坐得離過道更近了些。可趙玄清在她前面的桌子面前停了下來，并且敲了敲那人的桌面，提醒那人不要睡覺。

本來還期盼趙玄清來找她說話，可又随着人的走近，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心又突突跳起來。單琬西低頭攏了攏衣服，企圖制造點聲響把心跳聲蓋過去。

“下了晚自習，呆在班裡等我。”

剛剛刻意嚴肅而清亮的聲音在這裡轉了個彎，小到隻有單琬西能聽清楚。這樣隐秘的對話讓單琬西覺得自己是獨特的，油然而生的一種被偏愛感自發燙的心口具象在少女紅撲撲的臉頰上。

少女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