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每回要跟江煥見面，秦知循總覺得衣櫃裡沒衣服，雖然江煥的眼神很少放到他身上，但是刷好感度嘛，态度得有。

江煥明顯也認真打扮過了，黑色休閑褲、白襯衣，襯衣袖口挽起一截，衣服上沒有一絲褶皺，這要是往後當了醫生，得把醫院裡的人迷成什麼樣兒？秦知循在車裡欣賞了一會兒，等江煥低頭看了三遍手機時才下了車。

“來這麼早？”秦知循笑着問。

江煥往他身後張望：“趙教授呢？”

“路上堵車，他晚來一會兒，我們先上樓。”

“嗯。”

秦知循與他并肩走，酒店玻璃門上映出兩人修長的身影，有種别樣的般配和親密。侍者領他們進了電梯，門一關，秦知循立即湊近嗅了嗅，發出疑問：“換洗發水了？”

江煥避無可避，考慮到這頓飯的重要，他沒将人推開。

“換了。”

“還挺好聞，我發現你很會挑東西啊。”

江煥瞅了他一眼：“超市搞活動買的。”

要換别人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該開始尴尬了，但秦知循是别人麼？他腦子一轉，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那還是你的人加了分，别人用沒準兒不會這麼好聞。”

江煥懶得理他。

這時電梯門開了，江煥一個箭步躍出電梯，生怕晚一秒鐘會被揩油。秦知循慢悠悠跟在後頭，眼裡隻裝得下走廊裡高瘦的身影，忽然見江煥折回，面色稍顯不自然。

秦知循看見江煥朝他身後指了指：“方向反了。”

秦知循聽完噗嗤一樂。

江煥擔心秦知循又要說些有的沒的，守在包間門口就是不去坐，秦知循納悶兒：“你站着幹嘛？”

“我等趙教授。”

“他到了會跟我說的，到時候我們一塊兒下樓迎一迎，現在不着急，”秦知循沖他一笑，“過來坐。”

江煥下意識皺了皺眉，但還是邁開腿坐過去。

“見了我怎麼愁眉苦臉的？”秦知循盯着他的臉，“我長得很難看嗎？”

江煥看過來。

秦知循當然不難看。臉龐收拾得光潔妥帖，不露胡茬，是男人少有的精緻，且生得劍眉星目，五官輪廓分明，因此絲毫不顯娘氣，又長了雙桃花眼到處勾魂，這樣一個盤靓條順的帥哥，倘若江煥在路上撞見了，視線可能都要多逗留一會兒，但因為他倆的開始令他很不愉快，所以看秦知循的目光就帶了濃厚的偏見，秦知循越好看，江煥心裡就越不痛快。

江煥眼神不算友善，秦知循心裡一咯噔，嘴上再輕佻，被心上人拿這種目光打量，怎麼都是不舒服的。

江煥不回話，秦知循便低頭看手機，收到了趙教授的消息，他起身跟江煥一塊兒下樓。

趙教授匆匆趕來，嘴上一直說着抱歉，秦知循跟他握手，将身邊的江煥介紹給他：“趙叔叔，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江煥。”

醫學院的院長常年在外面，家裡都是幾位副院長坐鎮，江煥隻聽過趙教授的幾堂課，和他接觸不多，這時見了倒覺得親切。

兩人握了握手。

等到了包間，秦知循眼神示意江煥倒茶，江煥平時也勤快，他這會兒給趙教授和秦知循都倒了茶，然後才坐下。

江煥其實不用說什麼，話都是秦知循起的頭，他這才發現秦知循不僅是對他油嘴滑舌，面對長輩也很擅長花言巧語，幾句話就把趙教授哄得暈頭轉向，還不令人反感。

甚至讓人感覺不到一絲虛僞，這點江煥是佩服的。

趙教授問江煥對未來的規劃，江煥既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也沒有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美夢，趙教授又接連問了他幾個專業問題，他都對答如流。秦知循聽不懂，自然就覺得厲害，但身旁趙教授還在呢，他看江煥的眼神也隻能先收斂着。

等談完了正事，趙教授問秦知循：“你奶奶最近身體怎麼樣？”

“奶奶身體挺好。”

趙教授回憶了一下：“前幾年你奶奶碰到我，還問了你的事呢。”

“我的什麼事？”

趙教授有些難以啟齒：“她覺得你這樣的生活節奏很容易搞壞了身體，我當時勸她，說男人年輕沒事，但幾年過去了，叔叔還是要多叮囑你幾句。”

秦知循臉上有些挂不住，他馬上去看江煥，卻見江煥正低着頭喝茶，臉都快埋進茶杯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笑。

“我也不會亂來，已經很節制了，”秦知循趕快說，“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而且我經常去健身房鍛煉，反正到現在為止沒發現會力不從心。我才二十七，這狀态怎麼也得到四十歲吧？”

趙教授道：“不好說啊，每個人身體狀況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