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2025年老城區
“師傅,就停在這吧!再往裡面車就進不去了。”祁鹞從出租車上下來,一邊從後備箱裡把半人多高的大行李箱提出來,一邊笑眯眯的朝着開車的司機擺擺手。
祁鹞長得好看,尤其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含着笑意的時候,像是小時候舍不得吃,藏在玻璃罐子裡的金平糖。隻看着,舌尖就像是能嘗到甜味兒。
司機也忍不住回了一個笑,看着祁鹞拽着行李箱往巷子裡走去,這才開車離開。
然而透過後視鏡,看到漸漸遠去的小巷巷口的時候,司機卻忍不住生出一絲疑惑,這裡竟是有人住的嗎?
他也是十年駕齡的老網約車司機了,還是第一次接到來這邊的單。而且這附近好像有個教育機構,四年前發生過意外,還上了社會新聞?
然而下一秒,一把槍陡然從他身邊的車窗口伸進來,徑直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司機驚恐的睜大眼,再看車前方,一整個防爆小隊,将他的車緊緊包圍其中,每一把槍的槍口都朝向他的要害。而防爆小隊外層,阻攔關卡也已經布置完畢。
“下車!接受詢問。”防爆小隊的小隊長開口命令道。
司機戰戰兢兢的被抓下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車上的行車記錄儀也已經被取了下來。
五分鐘後,小隊長打開手機,點開一個神秘的app,向上級發出消息。
“急報,【異端001】出現,現在正在返回【詭巷】。”
他們是隸屬于華國詭降收容所的特殊軍隊。
三十年前,原本廢棄的老城區陡然出現劇烈的磁場反應,原本空無一物的空地陡然出現了一條小巷,小巷盡頭是一棟非常老舊的居民樓。而劇烈的磁場反應,就來自于居民樓内。
當時,無數高階詭匠試圖進入老樓,結果還沒等通過小巷,就死于非命。
華國詭降收容處将此處命名【詭巷】,備注極其危險,消息為絕密。
可直到還是嬰兒時期的祁鹞突然出現在【詭巷】核心處的老居民樓内,原本處于爆發期的【詭巷】陡然安靜了下來。
之後的二十二年,詭降小隊始終駐紮在【詭巷】附近監視,并記錄了祁鹞,也就是代号【異端001】的全部成長過程。
小隊長的信息發出不過一分鐘,很快就有視頻電話打了進來。竟然是B市詭降收容所的最高層。
“發動一級警報,老城區全程戒嚴。B市目前等級最高的詭匠小隊已經出發,随時将會到達。通往老城區的各個道路也已經設卡,軍隊已經在包圍中。從現在開始,到【異端001】的活動重新恢複規律前,老城區内外不進不出。”
“另外,繼續使用道具【我能聽見你的秘密】,密切監聽。”
“是!”小隊長答應着,臉色卻十分鄭重。
“通知一号監獄,立刻準備二十名死囚配合道具使用。”
道具【我能聽見你的秘密】,是針對【詭巷】創造出來的監聽道具。過去他們也用同樣的方式試圖監聽老居民樓内的聲音,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而現在,祁鹞的回歸,讓他們有了新的希望。
至于調取二十名死囚,并不是因為二十名就夠,而是因為眼下,他們能夠調用的道具的數量,僅有二十個。
小隊長神色同樣冷肅。過去四年,祁鹞作為【異端001】,雖然離開了【詭巷】,但【詭巷】也并如同過去一樣爆發,對人類世界造成傷害。
但現在,祁鹞的出現成讓【詭巷】再次為了一個不确定因素。
【詭巷】會如同三十年前那樣,再度爆發嗎?
依照初次發現時候的磁場反應,【詭巷】中的【天災級】詭異物不止一個。
一旦爆發,傾盡華國之力,都不能控制。屆時,等待人類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滅亡了……
而此時的祁鹞,卻已經走進小巷的深處。
他腳步輕快,就連身後拉着的行李箱的輪子,滑過石闆路的聲音都透着迫不及待。
祁鹞念的大學距離老家太遠,偏偏他們學業緊張,加上勤工儉學,所以直到四年後的現在,祁鹞畢業了,才能歸家。
祁鹞最是戀家,早就想得不行。
小巷盡頭,是一個十分老舊的四層老式居民樓。和城區那邊的高樓大廈不同,時光的腳步仿佛從未在這兒經過一樣,一草一木,一花一牆都處處透着年代感。就連三樓樓梯口告示牌上的居民須知,都是用毛筆字寫的。
祁鹞拎着箱子,三步兩步竄上樓梯。
一路到了三樓,祁鹞拿出鑰匙,打開那扇熟悉的門。
中午十二點,正是陽光最熱烈的時候,然而客廳裡卻異常黑暗,厚重的窗簾将陽光完全遮擋在外。
祁鹞放下箱子,甩掉鞋,熟練的走到客廳的窗前,刷的将窗簾拉開,然後便沖向最裡面的卧室。
卧室和之前客廳是如出一轍的黑,陽光從門縫蜿蜒而至,巨大的影子從窗前坐在輪椅上的人腳下延展而出,将門口的祁鹞籠罩在内。
“哥!”祁鹞喊了一聲。
輪椅劃過老舊的地闆,發出咯吱聲,原本背對着卧室門坐着的祁鶴語随着輪椅方向的調轉面向門口。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絲質襯衫,領口微微敞開。左手支着頭,衣袖松松的堆在手肘。分明半個身體埋在黑暗裡,卻沒有半分頹廢,反而越發顯得這人骨相優越,美貌驚人。
他撩起眼皮看了祁鹞一眼,目光冷漠,仿佛并沒有什麼感情。
然而祁鹞的眼神卻變得更亮了,快走兩步就要撲向他。
祁鶴語沒動,目光更冷了幾分。
祁鹞下意識收住腳步,在祁鶴語的輪椅前蹲坐下來,親昵的靠着他的腿坐好。
祁鹞是被祁鶴語養大的,雖然兄弟倆相依為命,但祁鶴語規矩嚴,祁鹞也是從小耳濡目染。
但他性子跳脫,哪怕坐得姿勢規規矩矩,眼神卻仍舊熱情洋溢,像是迫不及待要和人類貼貼的快樂修狗,仰頭盯着祁鶴語,就等着他開口和自己說話。
祁鶴語随手點了根煙,打量了祁鹞幾眼,“怎麼回來了?”
祁鹞理直氣壯,“這是我家,我當然要回來!”
祁鶴語嗤笑一聲,語調涼薄,“肄業了?”
祁鹞直接站起來,“那不可能!”
祁鶴語不言語。
祁鹞以為他不信,索性去客廳把自己的行李拉進來,掏出了自己每科都是九十以上畢業成績單。
“雖然我念的是藥劑學,但我從大一開始就跟着老師混實驗室了,耳濡目染,學了很多技能!”随着畢業證一起遞給他的,還有祁鹞大學四年,考的各種從業資格證。
從教師資格證,到會計證,甚至還有什麼密碼學,統計學,邏輯學,哲學,心理師,營養師從業資格證,主打一個種類繁多,應有盡有。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麼一個藥劑師會學這麼多和藥劑學毫無關聯的課程。
祁鶴語看都懶得看一眼,撂下一句“那你回來幹嘛?”,就徑直推動輪椅往客廳去。
“我回來工作啊!”祁鹞趕緊追上,順便将自己的打算說給祁鶴語聽。
“回來前,我看到咱們家邊上的教育機構在招收老師,我覺得不錯,也面試成功了。老院長說,等我過了實習期,就可以自己單獨開班授課。我琢磨了一下咱們樓的具體情況,打算開一個掃盲培訓班,幫助大家更好地融入社會。”
祁鹞長大的這個小巷子,生态十分守舊,仔細算來,全樓加在一起,也就他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還上了大學。
祁鹞覺得,就是因為這個緣故,背上行李去報道的那天,全樓的街坊都出來給他送行了。比過年過節還要熱鬧,甚至還有幾個淚眼婆娑,激動的快要昏過去了。
就沖這個,祁鹞覺得,他們樓的人隻是活的閉塞,但對知識還是很渴望的。因此,從打算回來的那一刻起,祁鹞就已經有了計劃。
然而祁鹞說的熱血沸騰,祁鶴語卻面無表情。
直到祁鹞說完,他才冷笑一聲擡眼看祁鹞,“就你?”
“就我!”祁鹞十分自信,“我金牌教師!考編能一次上岸。”
祁鶴語表情冷酷。
祁鹞:“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