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堂而過，沈知夏站在窗後，心頭沉甸甸的。

她看着莺兒和那婆子匆匆翻找西廂暗格的身影，眉頭越皺越緊。

對方動作熟練，顯然是早有準備。

可搜了半晌，卻是一無所獲，臉色漸漸浮現出幾分焦躁。

“不在？”婆子低聲問。

“肯定藏得更深了。”莺兒咬唇，眼神閃動，“回去禀告姑娘吧。”

兩人快步離去，沈知夏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們果然開始清理證據了。

沈知夏回到桌前，取出一張素箋，快速寫下一串字迹：“金鎖非原物，冷香丸存疑，鴿信往來頻繁，有人在幕後操控輿論。請速查西廂暗格舊物。”

她将紙條折好，封入一個小錦囊裡。

天還未亮，她便悄然出了房門，繞到角門處，正巧碰上提着水桶的香菱。

“香菱姐姐。”她輕聲喚住對方。

香菱轉頭看見是周瑞家的沈知夏，笑吟吟地點頭：“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睡不着，出來走走。”沈知夏笑着遞上錦囊，“勞煩幫我把這東西交給蘇姑娘，就說是園子裡撿到的有趣物件，讓她看看。”

香菱疑惑地接過，也沒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好。”

沈知夏目送她的背影遠去，心下稍安。

眼下，她無法直接與蘇绾聯系，隻能借由香菱、襲人等中間人傳遞消息。

這些女孩心思單純，又各有立場，正好能成為她在賈府中的一枚枚暗棋。

第二日午時，大觀園内槐花初綻，香氣浮動。

沈知夏故意在回廊下“偶遇”香菱，二人并肩而行，閑聊幾句。

“聽說你昨兒見了蘇姑娘？”沈知夏似随口一問。

香菱點頭：“是啊，她說那錦囊裡的紙條挺有意思。”

沈知夏微微一笑，順勢道：“其實……我昨日聽一個銀匠說起件事，還挺奇怪的。”

“什麼事？”香菱好奇地問。

“他說市面上最近冒出不少仿制的長命鎖，連紋路都能做得很像。尤其是一款帶‘不離不棄’四字的，他見過不下五六個。”

香菱怔了怔：“還有假的？”

“當然。”沈知夏語氣淡然，“你也知道，這種東西若真是通靈之物，怎可能滿街都有？要我說，真正寶貝都藏着呢。”

香菱低頭思索片刻，忽然擡眼：“你說……寶姑娘那個金鎖，會不會也是假的？”

沈知夏輕輕搖頭：“我不知道真假，但既然有人說，自然就有疑問。你要不信，可以找個機會親自看看。”

香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三日後，園中風起雲湧。

探春在午後涼亭内，與湘雲對坐閑談，忽而提起一句：“你見過寶姐姐的金鎖嗎？”

湘雲一愣：“聽過沒見過，她說這是從不示人的。”

探春輕歎一聲：“如今連香菱都在問這事了。”

湘雲狐疑地看着她：“你們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來了？”

探春抿嘴未語，隻搖了搖頭。

此事很快傳開，流言如同蒲公英，在大觀園中悄然飄散。

有人議論紛紛，也有人嗤之以鼻，更有人悄悄将此事報到了王夫人那裡。

晚間，王夫人坐在佛龛前誦經，手中念珠一顆顆撥動，臉上平靜如常。

可她心中，已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