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使少年看起來心情不佳，思路依舊十分清晰。

他一面浏覽着彈幕一面回答：“為什麼？因為沒有理由。001這兩年專注S級和超S級任務，那些任務大部分都是近幾年一波波任務者久攻不下的。既然主系統沒有再安排其他人手接手那些陳年舊案，就說明這些任務還是歸001負責的，或者說，那些任務隻有001有可能帶宿主完成。”

【哈，照你這麼說，除了001，其他系統都菜得不行吧？】

這明顯是黑子在引戰帶節奏。

鹿矜見多了這種圈套，不過還是沒有回避問題，直言不諱道：“不是不行，是和001相比，實力上的差距還比較懸殊。有001在，完成任務的概率會高很多。”

【崽子，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就把001以外的所有系統都得罪了。】

【所以你的墳頭草想要哪種植物？爹現在就去給你準備。多肉怎麼樣？】

【我已經預感到各家系統的粉絲大軍已經開始集結了。新一輪血洗正在路上……】

【崽子這麼挺001，001她知道嗎？】

【樓上别說了，你忘了小傻子之前傾家蕩産刷禮物的事了麼？】

随後，彈幕中出現了無數個鹿矜上一秒傾家蕩産刷禮物、001下一秒下播的小動圖……

動圖裡的少年青澀稚嫩，一雙清亮的眼睛呆呆看着屏幕，模樣傻逼極了。

彈幕上一片歡騰，于是沒有人注意到床榻上的少年抿着唇沒說話，小耳朵紅得要滴血。

*

005與聞夙閑聊了一會兒，就到了她原著直播的時間。于是005向聞夙匆匆告别，繼續做任務去了。

聞夙本想關掉那些鍊接繼續耕地，目光不經意掃到最下面那個點擊量很高的鍊接，題目是【案例分析·血林之淵】。

【血林之淵】是一個上架不久就險些被禁的S級任務，隻有002作為系統與一位很有經驗的宿主合作搭檔挑戰過，但是最終失敗了。

而這個任務，也是002退役之前做過的最後一個任務。

這一段視頻不是剪輯，而是一次直播的回放。

視頻裡的鹿矜比現在看起來還要更稚嫩一些。

小小少年郎唇紅齒白，黑發高束，纖細的手腕上打了綁帶。一雙漂亮的眼睛，濕潤的眼尾微微垂着，唇角拉平，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清隽的面容加上桀骜的氣質，竟在這少年身上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

少年身後的背景像是某一處昏暗蕭索的宮殿，這樣看來，他似乎是利用任務中的空閑時間見縫插針開啟的互動直播。

“根據你們之前的投票，今天爹熬夜來做【血林之淵】的案例分析。”視頻中的少年一面懶洋洋地說着，一面快速浏覽着【血林之淵】的任務回放。濃密的長睫留下一片毛茸茸的陰影，與眼底淡淡的黑色遙相輝映。

【等了好久，終于有人敢分析002這場恥辱之戰了。】

【期待期待】

“首先聲明，這本原著是S級難度，即便是002作為系統，任務失敗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少年的語氣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在昏暗的夜裡染上了一種靜谧的冷冽。

胸前的衣襟有黑色的暗線勾出的藤蔓，一路蜿蜒至單薄的肩背後消失不見。

【呦，系統殺手也有慫的時候？惹不起002可以不做分析，在這當舔狗給誰看？】

鹿矜看着彈幕唇角一彎，一縷鬓發墨色生豔，掠過耳畔，掃過少年白皙如雪的脖頸：“我這麼說并不是給002開脫，沒必要。”

“這種原著，任務修複量很大，而且稍有不慎就會ooc。又因為原著的節奏很好、沖突明顯，任務者對情節修改之後如果節奏慢了或者原本突出的矛盾沖突張力變小了，都會被原著粉罵。”

“你們看，”少年說着拖動進度條，“這幾個地方，改動的都很妙。”

【呵，你一個B級小屁孩，還敢在這大言不慚分析S級任務。】

【什麼時候混到S級再說吧。】

【呵，就這種菜逼，靠臉出道，靠嘴吸粉，一輩子也混不上S級。】

【樓上紅眼病吧？我崽做任務一年多就到B級了，而且做完這個任務就能升A。】

彈幕裡掐成一團，少年卻似乎早已習慣。他注視着002的任務視頻，反複拉着進度條回放。

“這一段，你們看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少年忽然開口，表情難得認真。

聞夙原本也隻是漫不經心地看着，直到看到這裡，看到少年反複回放的002的那一段任務，微微一怔。

聞夙事後也看過【血林之淵】的回放，所以她記得很清楚，正是在這個任務的這個時間點，她在另一個任務中接收到了002狀态崩潰的警報。

由于此事太過敏感，包括聞夙在内的少數幾個知情者一直都守口如瓶。因此，鹿矜不可能得到任何信息。

所以，他是自己察覺到了？

即便002當時已經憑借自身的能力盡力彌補造成的過失，并騙過了所有觀衆的眼睛？

【這就暴露了吧？之前幾位大神分析的時候都說了，這波是女主的鍋。】

【這麼明顯都能看錯，還敢在這逼逼。】

【崽子，爹這次真沒辦法護着你了啊。】

視頻裡的鹿矜并沒有因為觀衆的懷疑而搖擺：“如果是女主的鍋，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當時作為系統的002在幹嘛？”

少年摸着下巴，認真思考着：“我感覺002當時狀态應該不太對，比如……特定情況下的應激心理障礙？”

似乎是覺得這個結論太過意外，就連鹿矜自己的語氣也帶了懷疑。

【002可是S級系統，S級系統能因為什麼心理問題影響操作？真是笑話，你當人家是你這種自控力薄弱的小屁孩？】

【你就仗着人家退役了，才敢在這瞎幾把編吧。】

【你死定了，等着002的粉絲來讨伐你吧。】

視頻就剪到了這裡結束。

視頻中，少年收到了滿屏的無情嘲諷。

視頻外，聞夙注視着少年已經定格的面容，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