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而不齁膩,叫旁人看來也不禁跟着高興起來。
沈陸離疏淡的神色漸漸化開,透出笑意來:“不必,回去給朕奉一盞蜜糖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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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午膳的時辰,殿中省的人忽然來給禦膳房送賞賜,說是皇上所賞,褒獎禦膳房的早膳做得甚好。
“奴才/奴婢多謝皇上隆恩。”姜德生帶着禦膳房的人領了東西,不免有些咂舌。
賞賜月例也就罷了,是主子們往往高興是賞賜宮人的慣例。
這送禦寒的東西可甚是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最近倒春寒,的确有些冷,可見皇上對宮人們仁心,考慮入微。
可這東西的質量着實叫姜德生目瞪口呆。
“我的好兄弟,這可是主子們才能用的銀香炭,你莫不是拿錯了?”姜德生沒有忍住,将自己的疑問說出了口。剛說完,就見殿中省總管甩了甩拂塵。
“嗳呦,你不知道,前幾天那一場雪下得,叫部分銀香炭受了潮,後頭烘幹了,也沒有主子想用了,這就拿過來了。”殿中省總管慢悠悠說道:“不過你放心,該有的供暖、無煙和有香氣的功能還是有的。”
姜德生聽了,不由點了點頭:受損的東西自然不能再給主子們用,倒是便宜了他們禦膳房的人。
随即,姜德生又将目光落在了坐墊子和棉手套上。
且不說裡頭摸上去就格外松軟的好棉和外頭精緻有趣的圖案針腳,隻看那錦緞,便知曉價格不菲,也是主子們才能用的東西。
殿中省總管一回生二回熟,主動對姜德生解釋道:“宮裡現在主子少,這都是皇上登基那年做出來的,在倉庫裡都積灰了,便也拿出來了。”
“嗐,别顧慮來顧慮去的,這都是皇上親口賜下的,自然就符合規矩。”殿中省總管不給姜德生再開口的機會,拍了拍肩膀就帶着人走了。
“嘿,師父,咱們禦膳房得了兩會上次,在宮中的地位都水漲船高起來了。”小姜子湊上來笑嘻嘻地說道:“從前那殿中省總管,對您客氣是客氣,可從來沒有這麼熱絡過。”
“别在這兒拍馬屁,還不去探探旁人的口風?”姜德生對着小姜子輕斥了一句,半點不見歡喜,反而苦惱了起來。
這些坐墊子和棉手套都是好物什,但全是桃紅、鵝黃、粉棠和飛霞之類的嬌豔顔色。
估計整個禦膳房裡頭,就隻有容嬌這樣的小姑娘喜歡用罷了。
姜德生自有其身為總管的煩惱,容嬌等宮人卻是歡喜得不得了。
“往後冬日裡,就再也不用擔心坐到那椅子上,被冰得一激靈了。”容嬌捧着軟軟的坐墊,隻覺得觸手生暖,高興得将一雙杏眼都眯了起來。
将坐墊仔細地系在闆凳上,容嬌亦不忘和白術白芷盤算着棉手套的用途:“那個棉手套也很好,等往後冬日的涼水裡洗完了菜,就可以擦幹淨放進去,好暖和一陣,不必舉着冰涼通紅的手做事情了。”
“還有還有,上那種熱氣滾滾的砂鍋菜,或者寒氣涼涼的冰鎮菜,也可以戴這個,防止被燙傷凍着。”容嬌系好了坐墊,捧着臉兒讨誇獎:“姐姐們覺得我想得怎麼樣?”
白術一擡眼,就是容嬌揚着笑的甜甜小臉,自己也不免失笑,輕輕擰了一下容嬌軟乎乎的面頰:“咱們容嬌的腦袋瓜就是聰明啦,一個棉手套也能想出這麼多的用法。”
白芷在一旁故意道:“白術你就使勁誇她,我可還記得她剛來禦膳房時的小傻子模樣呢,做什麼都笨笨的。”
被人揭了從前的黑曆史,容嬌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哼,昨天還有人誇我聰明呢。”
“哦?你快說說,是哪個昧着良心誇你呢?”白芷挑眉問道。
容嬌正要脫口而出,卻忽然停住,一張臉愈發通紅,兩頰上也浮現出幾抹绯紅:說好的不提路侍衛,怎麼随嘴一說就提到了他呢。
“說了你也不認識。”容嬌嘟着嘴哼哼。
為了避免白芷追問,容嬌手上的動作飛快,将幾個墊子系好後,便搶先到後頭清洗今日到貨的菊苗。
論理說,容嬌告訴白術與白芷也無妨,她們都是知曉分寸的人,不會四處亂說。過個幾天,等路侍衛正式領了侍衛服制開始巡邏,她們也定然會知道的。
但容嬌就莫名地不想說出來。
有種年幼時,懷揣着一塊香噴噴的栗子糕,不想同旁人分享的感覺一樣。
懷着這樣的别扭心思,容嬌開始清洗菊苗。
菊苗不算是多麼金貴的食材,多生長在江南一帶,擲在春日取其嫩頭做些膳食,求的便是一個春日裡的新鮮感。
等過了春日,若是再想食用菊苗,就隻能等到秋日,其開出小□□,再将花朵洗淨摘下,鋪在飯上焖熟,美名其曰“黃金飯”。
因着菊苗可以入藥,菊苗粥、菊苗煎和黃金飯都被列入養生膳食之中,頗受中老年人的喜歡。
但在容嬌看來,比起寡淡無味的菊苗粥和略帶苦味的黃金飯,還是帶着芳香的菊苗煎更适合自己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