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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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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淩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裡隻剩下燭芯燃燒的細微聲響,任久言望着床頂的紗帳,身上的疼痛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他本該死了的。

那日在沈清珏的私牢裡他就沒想過會活着離開。

沈清珏的恩,蕭淩恒的情,像兩把鈍刀日夜磨着他的骨血。死了多好,既還了沈清珏的恩情,也不必再面對蕭淩恒眼裡的恨。

可偏偏活下來了。

任久言緩緩閉了閉眼,張陸讓死時的眼神頓時浮現在他眼前,老人家皮膚的觸感他還記得清楚。

蕭淩恒這幾日寸步不離的守候,他都隐約知道,那人熬紅的雙眼,顫抖的雙手,還有睡夢中落在他手背上的淚,都燙得他心口發疼。

廚房傳來瓷罐碰撞的聲響,任久言望向門外的方向,他知道,過不了多久,那個人就會端着藥回來,用那雙盛滿痛苦與溫柔的眼睛望着他。

而自己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藥爐上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蕭淩恒盯着晃動的藥罐出神。

他想着任久言的那個眼神,絲毫沒有怨恨,隻有無限的疲憊與歉疚,這比殺了他都讓他難受。明明是他設局害任久言重傷,可那人眼裡卻寫滿了“對不起”。

而房間裡,任久言想起蕭淩恒通紅的眼眶,想起那人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的模樣。本該恨他的人,此刻卻無所适從的為他熬藥,這讓他更覺虧欠。

蕭淩恒盯着藥汁發呆,他恨自己當初撤走了侍衛,恨自己盛怒下的算計,更恨自己現在的懦弱,連句“原諒我”都說不出口,隻能借着熬藥躲在這裡。

任久言望着窗外的月光,他知道蕭淩恒在自責,可最該贖罪的人明明是自己,若那日死在暗牢裡,或許蕭淩恒就能徹底放下...

一個在廚房盯着火苗發呆,一個在床上望着月色出神,中間隔着兩個屋子的距離,卻像橫着一條永遠翻越不過的高山。

他們都覺得欠對方一條命,也都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連續幾日,蕭淩恒都輕手輕腳地照顧着任久言。換藥時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喂水時總要試過溫度才遞到唇邊。可除了必要的幾句叮囑,他幾乎不敢多說一個字。偶爾四目相對,任久言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兩人便隻能這樣沉默地對望,又各自别開眼去。

這天,蕭淩恒在院中鏟着殘雪,任久言躺在屋裡的榻上,淺傷結痂的地方癢得鑽心,重傷處又疼得厲害。

他試着動了動身子,想蹭一蹭發癢的傷口,卻扯到未愈的傷處,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他死死咬住嘴唇,把呻吟咽了回去,隻閉着眼默默忍受這又癢又痛的折磨。

不一會兒,蕭淩恒提着鐵鍬進屋喝水,擡眼就看見任久言眉頭緊蹙地躺在床上。

他握着茶盞的手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是不是...哪裡難受?還是…要如廁?”

任久言睜開眼,紗布下的脖頸動了動,搖了搖頭。

蕭淩恒頓了一下才放下茶盞,不自然的開口說道:“我在外面清理清理院子,你有事就喊我…”

這個曾經詭策無雙的蕭公子此刻是真的傻了。

蕭淩恒走到門口才猛地頓住腳步,這個向來把控局面的人,此刻卻像個毛頭小子般進退失據。

他重重閉了閉眼,把鐵鍬往門邊一靠,又轉身折了回來。

任久言擡眼看他去而複返,眼中帶着詢問。

“……”蕭淩恒杵在茶桌旁,手指摩挲着桌沿,“…等你睡着我再去……”

任久言望着他這副模樣,心頭剛泛起一絲笑意,旋即又被沉甸甸的愧疚壓了下去,他垂下眼睫,紗布下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我在南邊...又置了處莊子。”蕭淩恒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動什麼,“等你傷好些...就搬過去。”

任久言目光一沉,這座山莊承載了太多染血的記憶、破碎的信任,還有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是兩個人之間的痛,是任久言愧疚的源泉,是蕭淩恒的怨念所在,無論是站在誰的角度,這山莊他都不該住下去,可……

任久言微微蹙眉,眼神中表達出某個疑問。

“很近,”蕭淩恒輕聲道,“離這裡不過五裡。”

任久言輕輕搖頭,被紗布包裹的手指動了動,眼中流露出更深的困惑。

“我……我不明白……”蕭淩恒低下頭,低聲說道。

任久言艱難地動了動唯一完好的大拇指,在床褥上一筆一劃地寫了個“銀”字。

“不貴…”

任久言依舊搖了搖頭,又緩緩劃了個“源”字。

蕭淩恒這才恍然,慌忙轉身假裝整理衣袖:“我...我自有積蓄...”

任久言知道蕭淩恒的花銷大部分都出自沈清安府上,可他也了解蕭淩恒,這銀子他是斷斷不會向沈清安開口的。

他眉頭微蹙,目光如炬地盯着蕭淩恒,非要問出個究竟。

蕭淩恒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睫毛快速眨動了幾下:“我...變賣了些物件...”

見任久言仍不罷休地盯着他,蕭淩恒的聲音越來越小:“就是…是些無關緊要的...”

任久言光看蕭淩恒的反應就能知道對方有沒有在撒謊,他故意沉下臉,眼神淩厲了幾分。

蕭淩恒被他這麼一盯,渾身難受:“...我把府邸...”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賣了...”

任久言瞳孔猛地一縮,胸口劇烈起伏起來。

那是蕭氏為他留下的最後的家,是蕭淩恒在帝都唯一與蕭家有回憶的地方,他想起曾經去過的蕭府,庭院裡那兩排桃花樹,後院的青石棋盤,還有蕭淩恒最愛的臨水亭台。

如今竟為了給他養傷,全都不要了,全都賣了。

瞬間,他感覺身上的傷疤火辣辣地疼,但卻比不上心頭萬分之一。

任久言用力搖頭。

他不能搬。

他覺得他不配搬。

蕭淩恒見他反應如此激烈,手足無措地想要解釋:“沒事,如今我得老呆在軍營裡,不像以前時常回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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