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雅史第一反應是對方在開玩笑。
但這不是玩笑,今天不是什麼該死的愚人節,他和目暮警部的關系也沒有熟到可以開這種玩笑的地步。
要出校門得先去向鬼冢教官批個假條,他撓了撓還在滴水的頭發,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幾乎□□,就這樣出去碰見哪個女同學都要被罵一句流氓直接保送他現在的目的地警局的程度。
哈,如果警方效率快點,沒準他還能和綁架犯做個鄰居。
他拿毛巾擦幹身上的水滴,麻利地換上衣服,從裝滿了零碎玩意的口袋中翻出便條和一隻還能出水的筆,按要求的請假條格式迅速默寫出一段話,他對這個行為可以說得心應手,字體都有一股子印刷版的味道。他匆匆走出更衣間,在泳池救護員的梯子上找到了戴着墨鏡正在盯着場上狀況的鬼冢教官,他身上穿着救護員的救生服,身邊甚至有一杯加了冰的可樂,就像日野雅史之前想象的一樣。
日野雅史腳步一頓,心裡默默吐槽。看不出來,教官那樣嚴肅的人也有這樣的一面啊。
時程安排得緊,下一場已經開始了,班長和降谷零,諸伏景光在終點,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泳池另一邊竊竊細語,日野雅史隻匆匆瞟了個大概,确認沒人注意到他。
他不想讓他們牽扯進來,不是說怕他們受到傷害。他更怕他們查到什麼,之後要如何應付他們。說到底他們面前的日野雅史就是個人設,真正和他們交朋友的人是日野雅史,被他們認可的人也是日野雅史。
隻是日野雅史。
“教官,鬼冢教官。”日野雅史扒着梯子,盡量提高聲音,仰頭詢問道:“可以幫我批個假條嗎?”
“怎麼?你身體不舒服啊。”鬼冢教官拉下墨鏡看了他一眼,他一直待在這裡,也注意到了他上一場結束後難看的臉色,橫眉冷對呵斥道:“少給我來這套,不舒服就去醫務室,别指望跑出去亂逛。”
“不,搜查一課的目暮警部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趟,我妹妹被綁架了。”日野雅史語調平淡得好像被綁架的是個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的人。
就算真是這樣,一個預備警官這樣說話,未免顯得太冷漠了。
鬼冢八藏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他不覺得對方會随便編造這種借口來糊弄他,這小子精通糊弄上級的把戲,看不上這樣一戳就破的謊言。
他死皺着眉頭,接過紙筆,沒怎麼猶豫,大手一揮給他的假條簽了字。“拿去吧拿去吧。”
警校的假條難批,但對于日野雅史而言并不算難,他的教官看上去并不在意他會做什麼。
憑鬼冢教官簽字的假條,日野雅史順利應付了門衛,出了警校大門。警察學校和警視廳有一段距離,暫時不能駕駛的他選擇打車去警視廳。
在出租車上他和目暮警部交流了一下現在的狀況,得知綁匪目前還沒提贖金。通知他這個還沒有畢業的警校生也并不指望他做什麼,隻是保障他作為親屬的知情權。
知情權?所以他現在去警視廳還能遇見采女正章。
日野雅史付費後下了出租車,握緊手機,大踏步進入警視廳。
他忌憚采女蓮知曉他身份不妨礙他對采女正章這個血緣與名義上的父親看不順眼,這個男人的行為打破了他對所謂親情的妄想,哪怕他這樣自認道德感薄弱的人都要稱一句卑劣的程度。就算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也不願自己與對方相提并論。
但他是直系親屬,他在法律上的污點将來就是自己政績上的污點。日野雅史面無表情地磨了磨牙。
他心裡很快形成了一個更符合他心意的方案。
如果隔開采女正章和采女蓮,把這個定時炸彈劃分到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内,防止她洩露自己的秘密,防止她受到更深的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