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霞多麗。
水無憐奈咬緊下唇,絞盡腦汁想一個解釋。
資料的傳送已經開始了,再拖一會時間,至少要拖到資料傳送結束。
“你怎麼會在這裡?”霞多麗頭一偏,露出一絲迷離偏執的笑意。
水無憐奈知道對方的意思,沒有試圖辯解自己的無辜。
她用身體擋住了身後的電腦,盡量不讓對方注意到身後悄悄運作的機器。
她沒有資料室的權限,正常情況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除非她心懷異心,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她吐出一口氣,逼自己放松肌肉冷靜下來,緩緩露出一個笑。
“你怎麼發現我不對勁的?”
水無憐奈知道這個時候研究員理應睡在休息室那張實驗台上,或者睡在他外面的居所中。
他會出現在這裡一定不是臨時得到了消息,而是出于某種原因懷疑她,在這裡守株待兔。
“我雖然不是琴酒……”霞多麗說到這裡,突兀地發出了一聲嘲笑的氣聲,有些不屑道:“……沒有那種能嗅到叛徒味道的敏感鼻子。”
“但是我也不是瞎子,你有時對我爆發出的惡意和殺意,太刺眼了。”
霞多麗向水無憐奈走來。
水無憐奈不敢回頭去看進度,隻能祈禱不要被對方發現——至少不要現在就發現任務欄上縮小的窗口。
“我還以為你會試圖反抗我。”霞多麗一直走到水無憐奈面前,有些不解地詢問。
“然後被藏在牆裡的機關槍打成篩子?”水無憐奈直視他的目光,盡力去挑釁他,吸引他的仇恨。
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吧,放松大意吧。
直到情報被傳遞出去,直到這個藏滿腥污的研究所被徹底摧毀。
霞多麗不置可否,他比水無憐奈高一點,對方又趴在操作台上,形成一個俯視的視角。
對方擡起頭直視自己的樣子像狗血小說裡堅貞不屈的小白花。
霞多麗的左手向水無憐奈脖頸擊去,被對方用了巧勁推開,擊在手臂的麻筋上,一片酥麻。
霞多麗沒有在意左手,另一隻手再次向對方襲去。
水無憐奈下意識想避開,突然意識到身後是還沒完成傳送任務的設備,動作一頓,被霞多麗的右手抓住右邊肩膀,卸了右胳膊,失去了部分行動能力。
他從白大褂的兜中拿出一支帶着注射針頭的試劑,注射器的柱體上貼了一張條形碼,試劑整體呈不均勻的粉紅色,夢幻又混濁。
他擠出注射器裡的空氣,向水無憐奈手臂紮去。
水無憐奈一掙,沒有掙脫他鉗制住自己手臂的手,眼睜睜看着對方将注射針頭紮入血管,把試劑全部推了進去。
她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會被注射的是什麼東西,死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吐露出不該說出的情報。
等霞多麗拔出注射針頭放回兜裡,發現對方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霞多麗鉗住水無憐奈的下巴,這個時候對方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他了,很輕松地被掰開。
他看着對方口腔中那個被咬破的毒囊,皺起眉,但沒說什麼。
說不上是試劑還是毒素的作用,水無憐奈隻覺得呼吸間都是真空,大口喘氣也不能緩解窒息的感覺。
她拖的時間足夠嗎?足夠情報傳出去了嗎?
她這個時候才有餘地以本堂瑛海的身份去瞪視面前的殺父仇人,發出被害者家屬的悲泣。
她在這場較量中赢了一局,對方沒有在她這個卧底上得到任何情報,反而會因為洩露研究所的情報而受罰,甚至在剿滅研究所後被關進監獄。
“哈!你這瘋子般的惡魔。”
她不敢說出父親的名字,怕被對方順藤摸瓜找到接受了證人保護計劃被送去國外的弟弟。
就當是随便誰的家屬吧,反正死在你手下的人足夠多,你也不能一一排查不是嗎?
水無憐奈死死盯着霞多麗滲人的瞳孔,試圖在裡面找出一絲一毫對這個稱呼的觸動。
很顯然,她失敗了。
“我在地獄等着你。”
這是水無憐奈徹底失去生息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足夠輕,帶着瘋魔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