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談話後，日野雅史就沒有去找過諸伏景光了。

或許是因為無法面對的心虛，或許又是無話可談的背離，扯開那層遮羞布後，失去了僞裝後赤裸裸的日野雅史不願去面對諸伏景光那張失望的臉。

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除了在實驗台上見過幾次打了全身麻醉的諸伏景光，日野雅史再沒有和他打過交道。

明面上，蘇格蘭成為了他新的這批實驗體之一，他的編号也上過幾次實驗報告，勉強算是完成了組織實驗體所要達成的指标。

研究員想要偏愛手下實驗體的辦法多的是，也很少回去遮掩這種事情。

就像其他研究員會拿自己看好的小白鼠玩鬥鼠賭錢，日野雅史也有一隻偏愛的小白鼠，毛順，摸起來手感好，看到他會發出精神的叫聲，每次看到心情都會好起來。

他自己就是實驗的執行人，又清楚哪些實驗對身體的傷害不高，自然會安排喜歡的小白鼠去進行危險性不高的實驗和組别，比如說割開肚皮又縫回去的對照組。

實驗用的健康小白鼠正常壽命大概在一年半到兩年，可它們大多活不到壽終正寝的時候，隻有這隻小白鼠在日野雅史的暗箱操作下已經活了一年左右。

日野雅史掐算着時間，控制着感情，做好了它再活個幾個月就暴斃的準備，也做好了去重新物色一隻新的小白鼠的準備。

他畢竟不是什麼富有童心的小姑娘，不會蠢到對壽命如此短暫的小白鼠起名字。起名是建立感情的開始，他以小白鼠的編号114稱呼它，它的後來者也将繼承它的編号，最後冠以這個編号的小白鼠都将得到他的寵愛。

迫于研究組的進度要求，他這幾天緊趕慢趕地肝進度做實驗，實驗體報廢了好幾個，全部或多或少的出現了纰漏。

他并沒有打算放諸伏景光離開，讓組織有可能在研究所以外的地方再次見到諸伏景光對他來說不是個好主意，他想要保下的也僅僅是對方的命而已。

先拖上一段時日，他忍不住想，按這個進度下去，再過幾個月，這個實驗就能得到穩定的目标産物。

除此之外，還有抹除記憶的成分，以免諸伏景光提起他的幼馴染和親人，唔，還有作為他同期的自己。

他不會把副作用大的半成品用在諸伏景光身上，也不會用他去試那些作用不穩定的階段産物。

日野雅史刷開實驗室的門，準備在投身下一階段的實驗開始前進去rua一把114舒緩心情。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獨占了整個恒溫飼養箱中的114号沒有往日的精神，躺在箱底一動不動。等日野雅史上手去摸的時候，已經失去溫度了。

***

那大概是朝陽真紀國小三四年級的時候。

朝陽真紀常常坐在窗子旁的榻榻米上讀書，沒有會來找她玩的朋友，又厭惡走在路上其他行人明裡暗裡的打量，自己的身體也支持不起劇烈的運動，消磨假期時間的手段就隻剩下讀書。

新來的保姆不怎麼喜歡她，似乎是覺得她天天待在家裡一副陰郁的樣子很讨人厭，朝陽真紀也不是給她發錢的人，除了一日三餐過來做飯，她也不願在這裡多停留。

坐在牢籠般的房子裡，朝陽真紀有時也會感到自己像一隻金絲雀一樣被圈養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抛棄。

有一天她在窗外看到一隻藍色的小鳥，在陽台邊上蹦跶幾下，一雙小豆眼透過玻璃與她對視，也不怕人，歪着頭沖她叫了幾聲。

她沒理它，視線在毛絨絨的身體上停留幾秒就收了回來，但也沒發出什麼聲音趕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