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頭版上印着日野雅史護着一個女孩子的圖片,背景是沖天的火光,公交的殘骸,還有遠處警察和人質的縮略圖。
但從藝術視角而論,這張照片抓拍的時機和角度都精美非常,極好地渲染出了當時的緊張氛圍,連旁觀的觀衆也跟着心揪起來。
降谷零漫不經心的眼神釘在這張照片片刻後,以極快的速度審閱了頭版的内容,并在心中為獲取到的信息一一打上标按重要性排序。
作為頭條的黑體字則是,搜查二課警視為救人沖入火場。
降谷零合上報紙,思索這篇報道中透露出的訊息。
難道是那個女孩的身份有什麼問題?或者說她有什麼一定要活着的理由?
降谷零并不覺得日野雅史此舉是單純的好心,并不認為對方會為了沒有回報意義的事情至自己于險地。
狼就算披上了一層羊皮試圖僞裝,也終究不能成為羊。
組織的波本對各類酒名都熟悉得很,更不要說是霞多麗如此有名的品種。即使降谷零看不上這種太過綿軟的小甜酒,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世界上最經典的白葡萄酒。
霞多麗。
白葡萄中的皇後,是世界上最受歡迎的白葡萄酒葡萄,用它釀造出的葡萄酒酒精度大多在百分之十三到百分之十五之間浮動,是剛接觸酒精的新手都能接受的程度,屬于酒體輕盈,清新酸爽的代表,常作為餐前酒使用。
對應組織間一貫的代号解讀方式,得到這個代号的人通常是女性或者未成年,在年幼青澀的時期就獲得了代号,他可能不是行動組的,但地位絕對不低。
降谷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從他得知這個代号起,他就明白日野雅史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溫和沉悶的男人了,每一次沉默在他的回憶中都染上了可疑的色彩。
他的同期從一開始就是掩埋在黑夜中的種子,從生根到發芽都由腐爛的養料堆砌供養而成。即使鑽入光明一側,也是生于黑臭的花朵。
他從來都不屬于光明。
如果降谷零遇見的是剛獲得代号的日野雅史,也許他會選擇狠狠教訓對方一頓後将其扭送少年院,讓他在裡面好好勞動改造個十年,從身到心都獲得一遍徹底的洗滌,确保他再次放出時對社會不會造成危害。
可是日野雅史與他同齡,早就不是什麼心智發育不成熟的未成年人了,沒有什麼值得為他開脫的借口。他手下哀嚎的冤魂不會原諒他,他犯下的罪行無可辯駁,降谷零最多隻會争取讓他判個死刑一了百了。
一個人如果從小生長在這樣的泥潭裡,保持本心不受淤泥所染的可能有多大呢?降谷零不否認這樣的人也許會存在,但降谷零不覺得日野雅史會是這種人。
以他與對方六個月不到的相處經曆而論,就算他盡量試圖讓自己摘下天台事件對日野雅史的濾鏡去看待對方,也不得不承認日野雅史是那種全然的惡人役角色。
也許有一天,他心中的天平會偏向另一方,會選擇檢舉揭發自己的身份,像踩着其他卧底一樣,從自己的屍骨上踏過去。
隻是自己不知道那一天何時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