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那孩童聞言,眼中透露出一種渴望和懇求的神情,“我想帶回去給我去給我阿爹阿娘吃,他們都生病了。”
“想要可以,”祁晏道,“你隻需要回答大哥哥一個問題,剩下的這兩個包子,你都可以拿走。”
“真的嗎?”孩童滿是期待。
祁晏:“自然。”
“好,大哥哥你問吧。”
祁晏環視了一周,說道:“我們這桌明明有三個人,你為何偏偏要來找我要包子吃呢?為何不去找他們呢?”
孩童想了片刻,然後用小手指依次指了指,說道:“那個哥哥雖然長得很好看,但他的眼神有些吓人,我不敢靠近,而這個伯伯……怕是不舍得給。”
“老頭,這小孩兒還真了解你啊。”祁晏笑道,“那我呢,你方才說那位哥哥眼神吓人,我長得可比那位哥哥還兇,你不害怕嗎?”
那孩童搖搖頭,“阿娘曾告訴我,人不可貌相,更不能以貌取人。大哥哥你長的是兇了點,可眼睛卻很漂亮。尤其是你看那個哥哥的時候,就像是……”
“像什麼?”祁晏問道。
那孩童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想了想,随後眼睛一亮,說道:“嗯,對。就像是我阿娘看我阿爹的時候的眼神一摸一樣。所以,我就壯着膽子過來了。”
“什麼阿爹阿娘,少寨主,這小孩兒說話可真有趣!”範行章的聲音有些洪亮吓得那孩童躲在了祁晏的身後。
“老頭,你那麼大聲做什麼,吓到他了。”祁晏将裝包子的籠屜,遞到孩童面前安慰道:“沒事,沒事,這些包子你都帶回去給你爹娘吧。”
“謝謝大哥哥!”那孩童眼角帶淚,激動對着祁晏道了好幾聲謝,随後用一塊布将包子包裹嚴實,死死的塞在自己懷中。
範行章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語氣對于孩童來有些過于激動,于是他緩和了一下語氣,柔聲道:“你這小孩兒,裝這麼嚴實不怕燙嗎?”
雖然剛才有被範行章吓到,但那孩童還是怯生生地回了一句“不藏好的話,會被人搶走的。”說完匆匆向祁晏他們鞠了一躬,便離開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究竟經曆了什麼,心思才會如此細膩。祁晏看了眼那孩童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的湯還沒喝,于是,他回過神端起方才沒喝幾口的湯繼續喝着。
沒曾想,剛放下碗就聽見身後的城門處,傳來一聲鞭響。
“去去去,哪裡來的小乞丐,不好好在那破廟裡好好待着,跑到城門口做什麼,不是說了這段時間不要讓爺再看見這群難民,就是不聽,去,将這小乞丐和那些難民一起帶走,别堵在城門口礙事。”
“各位官爺,您别生氣,他還是個孩子,定是餓得急了才來這城門口覓食,我這就帶他回去。”
“阿爹~我沒有哭哦……我是不是很勇敢啊?”
祁晏尋聲望去,果然是剛剛讨要包子的那個孩童。
此刻,那孩子摔倒在地,被一個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緊緊的護在懷中,聽那孩童的意思,應該就是他的父親。
而将孩童撞到在地的則是一個穿着官服的衙役,身後還跟着四五個同樣穿着官服的差人,他們個個趾高氣揚。
特别是方才将孩童撞到的那個衙役,手裡還揮舞着鞭子,吓得圍觀的路人紛紛不敢靠近。
看着城門口發生的事,範行章将路過店小二喊住詢問情況,“這些難民和那幾個突然出現的衙役是什麼意思?”
店小二畢竟也是收了銀錢的,他擡眼看了一眼,回複道:“哎~今年天公不作美,瑩州周遭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雨導緻農田遭受了嚴重的水災,收成不佳,糧食價格一路飙升,自然就會有人吃不上飯。”
“至于衙役嘛,”店小二道,“據說是萬壽節将至,各地使臣就會途經此地,所以知縣大人便下令驅趕這些難民,免的那些外來的使臣遇見了不好,說什麼有礙觀瞻,小的也不能懂什麼意思,反正每隔一段時間這幾個衙役都會出來巡查,防止這些難民偷跑進城。”
聞言,蕭晗翊眉頭緊鎖,他低聲問道:“那這些人會被驅趕到何處?”
“若是聽話的,就被安排在在城外的難民區,不過那裡乞丐成群,想來也好不到哪去;若是碰見不聽話甚至反抗的,”店小二左右張望了一下,聲音更低了,“直接亂鞭打死,扔去亂葬崗。”
說完店小二就被新來的客人招呼走了。
祁晏目光穿過人群,看到官差揮舞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那些難民的身上,而那些難民更是滿眼的無助與絕望。
祁晏頓時怒火中燒,他猛地一拍桌子,起身道:“阿奕、老頭,我們走,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