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5分,講座即将開始。
從後台走出的許宥禮今日身着定制西服套裝搭配深色領帶,走路時隐約露出腕間的水藍色腕表,将他清冷的氣質更添幾分生人勿近。
如果身邊有工作人員仔細觀察,一定能發現許宥禮全程一直在不停調正西裝上的袖扣。
就要來了。
從今天開始,江辭的名字會刻印在他身上,形影不離。
他是江辭在這個世界裡再也甩不開的伴侶。
許宥禮深吸口氣,鏡片下的黑眸微微凝滞,閃爍出幽然的冷光。
這次,他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地将愛人留在身邊,決不可能重蹈覆轍。
他們不可能再分手。
許宥禮冷靜的外表下隐隐透出幾分可怖的癫狂。
随着皮鞋在地面上發出脆響,下方如浪潮般傳來一片歡呼雀躍聲,許宥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餘光不經意落在講台對面第一排上。
——他給江辭留的是自己一眼就能見到的位置。
許宥禮已經意識到了身體裡快要爆表的貪婪和窺視欲,每一分沒有江辭出現的環境都讓他度日如年。和愛人接觸的每一秒,他都想吃掉他,将他塞進自己醜陋、空洞的身體裡,以此獲得短暫的餍足。
可視線中出現的,卻是兩個長相陌生的學生。
許宥禮眉頭微微蹙緊,拿出手機快速打了一行字。
與此同時,江辭收到一條信息。
【還沒到?】
坐在倒數第三排逃生通道門口的江辭緊了緊帽檐,沒有回複。
他既不想陷入困境,又不想錯過親眼見證許宥禮的高光時刻。
所以和人換了座位。
一旁的林弦清抱着因換座而被許宥禮小迷弟投喂的零食,咬得嘎嘣脆。
沒有得到回複,許宥禮臉色暗了暗,體内湧動着一部分鑽入地面,通過地皮脈絡遊蕩至街道。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江辭會去哪兒?這個時間他能去哪兒?
許宥禮掌心攥緊,無數叫嚣着從皮膚裡張揚而出的血芽化作眼白中的血絲,将眼尾染上一片紅意。
他太大意了。
暗自策劃了這麼長時間,卻在臨行時心疼江辭早起提前離開。
青年不是個安分的,他就應該把他綁過來,縫在身上形影不離。
令人膽顫的寒意從禮堂的角落噴湧而出,迅速侵蝕着酷暑中的熱意,前幾排的學生忍不住打起了冷顫。
摳門學校咋一反常态,把空調開這麼猛?
時鐘轉動至半點,台上的許宥禮臉部肌肉愈發緊繃,演講聲如機械般一潭死水。
即便台面和觀衆席離得并不見,依舊有敏感的同學從他生硬表情中抿出了一絲恐怖感,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提問環節。
許宥禮在網上的個人信息很少,這次是難得的公開露面,不少欽慕他已久的學生提前準備了一大摞問題。
從一開始的專業選擇,到後來的職業路程,再到感情史。
“許學長,請問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問題一出,在場一片此起彼伏的噓聲。
許宥禮垂眸,視線不自覺停留在暗角處的玫瑰花束,一股暴戾和冷意從眼角滑過,又被絲絲點點的溫情壓了下去。
“有。”許宥禮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伴随着一片心碎聲,場内氣氛更活躍了。
“學長,你們交往多久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最近有結婚打算嗎?”
面對一個接一個查戶口般的問題,許宥禮頓了頓,泛白的指尖在袖扣的精緻圖案上摩挲兩下,快要克制不住破膛而出的寒意。
一旁的工作人員在看到他表情不對勁後,連忙上前打圓場,“時間到了,今天的講座就到這兒吧。”
場下一片嘩然。
許宥禮神色平靜,情緒似乎沒什麼波動。
隻有走近了,才會發現他西裝上的袖扣被硬生生拽了下來,死死攥在手裡,薔薇花圖案在皮肉上轉印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