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宥禮緊緊跟着江辭,猩紅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瞳孔驟然緊縮後又迅速擴大範圍,像條被侵犯領地的野狗般不停掃視着周圍的情況。
如果那個男人出現,找江辭搭讪的話……
“嗚,好冷啊。”路邊等車的人搓了搓胳膊,“天氣預報還說今天35度呢,怎麼跟冬天似的。”
“就是,這降溫也太快了吧。”
許宥禮渾然不覺,隻一臉哀怨地看着毫不知情的江辭,仿佛一個被妻子抛棄的怨夫。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青年陡然回頭。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擦出火花。
江辭看着他,突然笑了,揮舞起手臂,“這裡!過來!”
原本蒙着灰霧的天空晴朗起來,空氣裡彌漫開濃濃的松木香,接連的冷熱交替讓路人不禁打了個噴嚏,對着黑蒙蒙的天疑惑地撓起了後腦勺。
短暫幾秒的時間裡,呆若木雞的許宥禮腦子瘋狂運轉。
江辭怎麼知道他在等他?
他不是已經忘了一切嗎?
僅憑他一個人類,怎麼可能破解掉厲鬼的令?
可他又貪心地想:如果江辭真的什麼都記得,他主動打招呼,是原諒自己了嗎?
思及此,許宥禮的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他滾了滾喉嚨,主動向前半步,嗓音微顫,“江——”
“诶,來了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許宥禮身體一僵,原本踏在半空的腳尴尬地縮了回去。
穿着睡衣、騎着電動車的林弦清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悠哉悠哉地騎到江辭面前。
“下次再這麼晚打不着車,可就别折騰小爺我了啊。”林弦清沒好氣地瞪了江辭一眼,“就該讓你走着回去。”
“别這樣嘛,清哥~”江辭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撒嬌起來,“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就是我江辭這輩子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少說這個,沒用。”林弦清擦了擦鼻子,别過頭,“别廢話,我還要回去睡覺,趕緊上車。”
“好嘞!”江辭英姿飒爽地上了電動車,戴上呆萌的粉色hello kitty頭盔,在電流的嗡嗡聲中揚長而去。
在原地石化成一座雕像的許宥禮:“……”
他嗤笑一聲,隻覺得自己剛剛的妄想特别可笑。
江辭怎麼可能記得他呢?
簡直蠢透了。
與此同時,坐在車後座的江辭抿了抿嘴角。
當初在決定追許宥禮之前,他就已經上網調查了不少資料。
許宥禮是他們縣城唯一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優秀學生,接受過不少大小媒體采訪,他青春期的樣子也被牢牢刻印在了網絡照片裡。
而剛剛那人,正是許宥禮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世界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江辭一開始也不敢确定,直到他故意假裝喊林弦清測試。
對方眼底的震驚、失措和狂喜瞬間暴露一切,也肯定了江辭這段時間以來的猜測。
——許宥禮從未消失,一直都在他身邊。
江辭無奈扶額,心裡五味雜陳。
要說開心,有一些,畢竟許宥禮是和自己在一起一年的人,就算兩人交往期間有過摩擦,江辭也不至于極端到想讓對方從世上徹底消失。
要說煩躁,更多。
他無法預判許宥禮的行動,更無從得知他會什麼時候突然鑽出來打擾自己的生活。
生活中些許的不穩定感是調味劑,但如果是劇烈地震,那就是災難了。
因此,腦子亂成一鍋粥的江辭果斷選擇逃避——
“弦清哥哥,今晚宿舍再收留人家一天好不好?”
迎着夜風開車的林弦清聽見江辭的夾子音打了個冷顫,嫌棄地回頭瞥了他一眼,“好好的大house不住,總來學校宿舍擠什麼?真沒見過你這麼愛遭罪的。”
“那就當你答應咯~”江辭咧開一排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