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松之餘,還格外訝異:許宥禮竟然完全沒有對他進行任何動作。
江辭架着兩條腿倉皇回到家,關上門後,透過貓眼仔細觀察着門對面的一舉一動。
十幾分鐘過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江辭默了半晌,收回視線,忽然笑了一聲。
他現在就像一隻遭受虐待後神經緊繃的小動物,連風吹草動都能激起敏感脆弱的神經。
真想永遠忘掉許宥禮……
——
那天之後,江辭路過小區門口詢問過關于樓層漏水的事,物業小哥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說:“我們也不知道,就那天以後樓下天花闆的水漬消失了,找了專業人員檢測也沒有漏水迹象,就先擱置修理工作。”
江辭聞言也大緻了解了怎麼回事,應了幾聲就離開了。
傍晚,他和林弦清參加辯論社成立10周年活動,不少已經畢業的學長學姐也返校前來參加,150平的社團活動室難得格外熱鬧。
江辭和林弦清各拿了一塊草莓蛋糕,倚在角落牆邊懶洋洋地閑聊。
“你平時不是最愛這種場合嗎?怎麼不去玩?”林弦清挑眉看着他。
“……”江辭看着一張張形态各異的人影,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是對人類的厭倦期,還是被許宥禮搞到後怕,他現在竟然對這種嘈雜的社交場合完全不感興趣了。
“算了吧。”江辭狠狠挖了一勺蛋糕塞進嘴裡,“這挺甜的,我多吃兩個。”
林弦清驚愕地瞥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學長。”
一道聲音打斷了兩人。
江辭擡頭,就見一身白色運動服、裝扮清爽的溫柯拿着一塊草莓蛋糕走到面前,笑容滿面地将盤子遞到他手邊,“看你很喜歡吃,這是最後一塊了,給你。”
看着那張完整、毫無瑕疵的臉,江辭恍惚片刻,很快回神接過,“謝謝。”
溫柯笑了笑,“江學長,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本屆新進的社員溫柯,我進入社團之前就看過您和隔壁大學那場友誼賽的翻盤結辯,很精彩。”
溫柯的語言技巧一直很巧妙,目的性強,又不惹人反感,沒人會忍心拒絕。
但江辭不想蠢到重蹈覆轍。
他沉寂了幾秒鐘,語氣平靜到近乎敷衍,“我的榮幸。”
對方很快察覺到他不想将話題延伸下去,微微颔首,“那你們先聊。”
溫柯離開後,一旁的林弦清用手肘戳了戳他後背的軟肉,湊到耳邊低聲道:“說實話,我覺得這種陽光型的還真挺适合你,起碼比你之前那些拉個臉不說話的對象強多了。”
“……”江辭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以往他喜歡談戀愛,隻是喜歡遊走于不同人之間的新鮮感和掌控欲作祟,更多是一種開上帝視角的玩家心理。
然而,托許宥禮的福,他已經完全升高了面對未知感的阈值,甚至對不可控有了些許排斥。
經曆過長時間爆裂的偏執和折磨後,江辭累得腦細胞都死光了,對“談戀愛”三個字完全泯滅了興趣。
當然,這些話和現在的林弦清說,他鐵定不信。
畢竟在好友眼裡,他前幾天還是個吊兒郎當的纨绔子弟,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泡吧,沒正行。
連着席卷了四塊小草莓蛋糕後,江辭滿意地和林弦清告别,用舌尖卷走唇瓣上剩餘的奶油,打着飽嗝開車回了家。
“學長!”
剛停好車,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辭腳步一頓,一股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溫柯笑臉盈盈地小跑到他身邊,身後還背着一個深藍色的背包,搭配白色運動服,顯得整個人更加青春洋溢,“學長,你也住這兒嗎?”
江辭看到溫柯時整個人都懵了——溫柯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他明明是住校生才對啊?
他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視線不留痕迹地在溫柯溫和無害的臉上繞了一圈,“你也是?”
溫柯搖了搖頭,“我今天是給老師送文件才在這邊的。”
聞言,江辭虛虛松了口氣。
幾秒鐘的時間,他竟然從記憶錯亂再到虛拟真實全都想了個遍。
“學長,你住在哪棟?我送你過去吧。”
江辭擡眼看着溫柯專心緻志的目光,心裡暗道怪不得學校有那麼多喜歡溫柯的人——即便你不是他的唯一,他也能為你定制出你是唯一的錯覺。
不過——
江辭搖了搖頭,“不用,我家就在前面,你先回去吧。”
溫柯眼尾微微垂下,頓時像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江辭沒心思揣摩他的想法,正要離開。就在轉身的瞬間,對方倏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溫暖的觸感滲入骨節,本該覺得悶熱才對。江辭卻感到一股寒意順着腳底油然而生,震得脊柱發麻,就連心髒也察覺到危險,驟然瘋狂跳動起來。
而他的餘光,也瞥見了一道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