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這才注意到人群最後站着個陌生姑娘，齊耳短發，眼睛又大又亮，"人家都結婚了，懷孕怎麼了？"

沈知意愣住了，這是頭一回有人替她說話。

林小桃臉色頓時難看："蘇曉曉，你才來幾天，知道什麼？"她湊到那姑娘耳邊，故意說得很大聲，"她跟林岚是偷情被抓才結的婚，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呢！"

"我怎麼聽說是林二狗給沈同志下藥，林岚救了她？"蘇曉曉不緊不慢地反問。

沈知意心頭一震，不太熟的蘇曉曉竟然願意相信她？

"胡說八道！"王紅梅插嘴，"明明是她跟林岚偷情——"

"林二狗洗澡被抓那事，全村都知道。"蘇曉曉打斷她，轉向其他幾個新來的知青，"你們說，這種人說的話能信嗎？"

幾個年輕姑娘紛紛點頭："就是！劉二狗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你們！"林小桃氣得臉色發青，卻見其他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最終狠狠跺了跺腳，"沈知意，我們走着瞧！"拉着王紅梅灰溜溜地走了。

沈知意還沉浸在震驚中，直到蘇曉曉走到她面前，遞來一塊幹淨的手帕："擦擦汗吧。"

"謝謝......"沈知意接過手帕，聲音有些哽咽。

這是她下鄉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同為女知青的善意。

蘇曉曉笑了笑："你是林岚的媳婦，應該的。"

這句話讓沈知意心頭掠過一絲異樣。

她正想追問，蘇曉曉卻已經朝田裡走去，直奔林岚而去。

沈知意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遠遠地，她看見蘇曉曉從口袋裡掏出個鐵皮盒子，正跟林岚說着什麼。林岚擺擺手，蘇曉曉卻堅持拉過她的手臂——

沈知意的心突然像被什麼刺了一下。

她加快腳步，正好看見蘇曉曉握着林岚的小臂，指尖沾着藥膏正要塗抹。陽光下，林岚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傷疤格外刺眼。

"我來吧。"沈知意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硬生生擠進兩人之間，一把奪過藥膏。

蘇曉曉被她撞得踉跄了一下，驚訝地睜大眼睛。

沈知意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卻控制不住那股從心底竄上來的無名火。

"這傷怎麼回事？"她盯着林岚手臂上那道已經結痂的傷口，聲音發緊。

蘇曉曉輕聲解釋，"昨天林岚在鎮上，林岚救我的時候傷的。"

聞言，沈知意的手抖了一下，她竟不知道林岚還受過這樣的傷。藥膏在指尖融化，她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傷口上，聽見林岚輕輕"嘶"了一聲。

"疼嗎？"沈知意下意識放輕動作，指尖下的肌膚滾燙而緊繃。

"小傷，沒事。"林岚笑了笑，卻在對上沈知意泛紅的眼眶時怔住了。

蘇曉曉在一旁叮囑："這個藥要一天塗兩次，塗半個月就不會留疤。"她看了看兩人之間古怪的氣氛，識趣地後退幾步，"我先走了。"

等蘇曉曉走遠，沈知意才猛地松開林岚的手，臉色不虞。

她聽見自己陰陽怪氣的聲音："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到處英雄救美。"

林岚困惑地眨眼："什麼？"

"沒什麼！"沈知意把藥膏塞進林岚口袋，轉身就走。

林岚追上來，不明所以地安撫："真沒事，就劃了一下。"

沈知意咬住下唇不說話。

她忍不住想起蘇曉曉看林岚的眼神，林岚手臂上那道為她人受的傷，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胸口像堵了團棉花。

既心疼林岚受傷，又覺得心裡悶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