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方是一家風格獨特的私房菜館,聶高遠開了間包廂,裡面有一塊巨大的高清液晶屏。
“這屏幕看着過瘾,一會兒在這看球賽。”
除了一起過來的路易和聶高遠,包廂很快又湧進來一夥人,其中綠裙子的女生進門發出第一聲尖叫。
“oh my god,你們在幹什麼?”
聶高遠一邊翻着烤盤上的肉,一邊精準給她投喂:“烤肉啊,來點?”
綠裙子:“no, feed you performance,這都是高脂肪、高熱量的,不可以給Chase吃。”
聶高遠“哦”了聲,毫無心理負擔的撸了一嘴羊肉:“這是我自己吃的,我又不用藥檢。”
綠裙子女生搖搖頭,喊服務員要來菜單,精挑細選之後選了一份煎三文魚配蘆筍,一大碗菠菜沙拉,和一片全麥面包。
“你最近要控制體重,多吃蔬菜。”
減脂餐的食材剛上桌,遲樾就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許繁星看着桌上綠油油的蔬菜和三文魚,幹巴巴沒點油水,好沒胃口。
運動員也是不容易。
剩下幾個人則一窩蜂朝着烤肉圍了過來。
“我好久沒吃烤肉了,給我烤兩串牛闆筋。”
許繁星:“沒問題,生蚝要嗎?”
“要,多加辣,再來兩打啤酒。”
點完餐,這夥人才注意起給肉串刷醬料的許繁星,覺得有些眼生:“這位小弟弟是?”
聶高遠給大家介紹:“許繁星,我學弟,來咱們俱樂部兼職的。”
“這樣啊,你好,我叫朱戚,你叫我老朱就行了。”
許繁星立馬換上乖巧的笑容:“老朱……哥好。”
聶高遠開啟“導遊模式”:“不用拘謹哈,這裡的都是自己人!”
他指着一屋子人給許繁星介紹:“剛剛那位綠裙子的蘇格蘭美女是我們的營養師Linna,這位老朱是理療師,旁邊烤肉的是體能訓練師蘇志和,陪練Lui你已經認識了,陳教練今天有事沒來,哦對,還有我,再跟你隆重的自我介紹一次,經紀人助理聶高遠。”
許繁星數着眼前的豪華陣容,靈魂發問:“打網球需要這麼多人啊,你們都是國家隊的嗎?”
“不是,網球和羽毛球、乒乓球之類的運動不一樣,網球是商業化很高的一門運動,而且球員大部分都是在國外訓練,國家很難統籌,所以都是以個人身份參賽的。不過遇到大的國際賽事,像是奧運會,我們也會代表國家隊出戰。”
許繁星吃了幾塊雞肉就有點飽,停下來聽他們說話:“團隊很重要嗎?”
朱戚繼續解釋:“當然,雖然網球是個人項目,但現在網壇競争太激烈了,單打獨鬥的孤狼是不可能成為頂尖球員的,成不了頂級球員就不會有獎金和商業代言,沒有代言就養不起團隊,沒有團隊的保障巡回賽怎麼打?一百名開外的網球運動員很可能一年下來入不敷出,連巡回賽的機票錢都賺不回來,所以說團隊是很重要的。”
許繁星不明覺厲:“那你們排名是多少?”
朱戚樂了,伸出食指勾了勾。
許繁星詫異:“第七!”
“厲害吧,ATP排名系統中前一百名隻有3名中國人!而我們Chase不到二十歲就拿下了澳網冠軍,是近三十年最年輕的男單冠軍,你能懂這其中的含金量吧?”
許繁星用力點頭,他以前看過一篇報道,全世界有接近一萬名職業男網運動員,能進入前十可是萬分之一的佼佼者了。
朱戚得意了沒幾秒,又歎道:“不過這是前一段時間的排名了,這次法網沒參加,估計要掉出二十開外了,可惜。”
競技體育太殘酷了,要不停比賽才可以維持排名和光鮮亮麗的榮耀。
路易說:“也沒什麼好可惜,Chase還年輕,當然是身體最重要,未來可期。”
“你小子還學會成語了,”蘇志和也過來附和:“對嘛,咱慢慢來,先定個小目标,2025年拿下一個slam(大滿貫)。”
許繁星:“……”
正聊着,高聶遠的手機忽然響了,他低頭看了眼,警惕地對着全屋人比了個“噓”的手勢,衆人默契的噤聲,關掉電視。
聶高遠單手攏着手機,清了清嗓子,才接通電話:“二姨。”
對面傳過一聲冷笑:“誰是你二姨。”
“口誤口誤!孫老師,是孫老師。”
“遲樾呢?”
“他在訓練呢。”
“這個點還訓練?這會兒不是應該吃晚飯了嗎?”
“對,剛結束,正要吃呢。”
“給我拍張照片。”
“好。”
聶高遠拿下手機,調出相機朝擺在桌上的減脂餐拍了一張照,又熟練的導入p圖軟件,把黑色大理石背景換成俱樂部的實木桌子,才給對方發過去。
查驗完畢,對面的聲音緩和下來:“在A大還适應嗎?”
“适應适應的,這邊的俱樂部比西班牙那邊的好多了,還不耽誤上課,二姨……不是,孫老師您真是高瞻遠矚。”
“行,我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把下周的訓練計劃發我一份。”
“……好勒。”
挂斷電話,包廂裡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聶高遠抹了把冷汗,又度過一劫,他轉過頭來跟旁邊的許繁星解釋:“是遲哥的經紀人,也是他媽媽,她管的有點嚴格,不讓我們這外面胡吃海塞,莫怪哈。”
許繁星表示理解,運動員嘛,肯定要格外注意飲食:“所以聶哥你跟遲哥是親戚?”
“對啊,他是我表哥,他媽媽是我二姨。”
怪不得聶高遠這種水平還能在冠軍的團隊裡混得風生水起,原來是個關系戶。
啤酒上來後,路易重新打開了電視,熱鬧的包廂重回喧嚣,他切到體育頻道,播放的是法網的半決賽現場。
正巧遲樾回來,路易喊他:“快快快,要開始直播了,咱雖然拿不到積分但經驗值肯定要刷夠。”
幾個人心有靈犀的把沙發最中間的C位讓了出來,但遲樾沒坐,而是繼續往裡走。
路過許繁星身邊時,把一小袋藥扔過來,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說:“你的膝蓋,不疼?”
許繁星愣了下,這才低頭去看自己的腿,他今天穿的短褲,一下午都半跪着撿球,膝蓋被磨出一片深深淺淺的印子,綴在白瓷般的皮膚上,看着挺明顯,但其實不怎麼嚴重,他都沒有感覺。
許繁星:“還好,不疼。”
遲樾:“自己擦擦。”
許繁星:“哦,好的。”
原來他剛剛出去是去買藥了。
他人還怪好的。
許繁星不免對中午整他的事更愧疚了。
看見這一幕的屋裡其他幾人都張大了嘴巴,震驚的像活見了鬼,遲樾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好似剛剛的一切都隻是舉手之勞。
旁邊的聶高遠跟路易面面相觑完畢,路易緩慢的擡起自己的胳膊:“聶助理,你來看看我胳膊上這塊淤青明顯嗎?”
這是下午訓練時被他的球砸的。
聶高遠點頭:“挺明顯的,都發紫了。”
路易:“那我為什麼沒有藥擦呢?”
聶高遠:“……”
他怎麼會知道!
法網男單半決賽開始了,琳娜拎着包先一步離開:“熬夜會垮臉,我先撤了。”
“晚安,大美女。”
聶高遠舉杯,剩下幾個大男人在沙發上嚎得像返祖的狼。
許繁星不太敢跟遲樾搭話,湊近聶高遠小聲地問:“遲哥這次為什麼沒參賽啊?”
聶高遠壓低聲音:“他胳膊受傷了,還在養傷期。“
“嚴重嗎?”
“不嚴重,過幾個月的中網就能參賽了。”
“那就好。”
許繁星的眼神再度飄向角落,遲樾沒看比賽,拆了顆軟糖,窩在沙發裡打遊戲。
另一邊,路易正和朱戚正激情對賭:“我押勞倫斯赢。”
朱戚翻白眼:“你去年就押他赢,結果他腿抽筋被擔架擡走,扣了1500分。”
路易拍桌:“這次絕對穩!他今天狀态真的很好!輸了我當場辭職滾回老家!”
許繁星把烤好的韭菜端上桌,趁機調侃他:“我猜你們團隊應該挺環保的吧。”
路易回頭:“怎麼說?”
許繁星:“有你這麼大一茬韭菜。”
“哈哈哈。”
朱戚笑得人仰馬翻,路易是個俄羅斯人,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一語雙關,也跟着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