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爹了。”
聶高遠罵罵咧咧的從隔壁器械室走出來,看到他就熟練的過來搭上了他的肩膀:“呦星仔,吃飯了嗎?”
“還沒有呢,”許繁星揣起手機:“聶哥要不要一起去吃?”
“行啊,去吃炸串吧,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我看美團評價挺不錯的還打八折,”看到後面跟過來的遲樾,聶高遠主動詢問:“哥,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遲樾說:“我減脂。”
“好勒,那我倆去吃獨食了。”
兩人去了學校外面的炸串店,點完餐找到位子坐下,許繁星跟他問起遲樾受傷的事,聶高遠“嗐”了聲:“沒什麼大事,放心吧。”
“可是不比賽不是會影響排名和獎金嗎?”
說實話許繁星确實沒看出他的手腕有任何異常,他平時照常訓練,照常打球,一拳能掄死十個鎮關西,完全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迹。
聶高遠神秘兮兮的:“這是戰術。”
許繁星驚:“啊?”
“你有沒有發現他最近都用右手打球?”
許繁星想了想,還真是:“難道他以前是左撇子?”
“對啊,他小時候是純左撇子,我二姨也就是他媽強行把他矯正過來了,後來打網球也練的右手,他最近瓶頸期,感覺原來的打法已經無法再有突破,加上受傷影響,所以準備重塑技術體系。””
“所以你們是故意沒去參加法網的?”
“對啊,這些年他的反手一直是短闆,萬一被人按着打怎麼辦?”
許繁星的臉皺成了苦瓜:“那就一直不參賽了?”
“當然不是,醫生說了他的手腕沒事,他就是心态的問題,打到一定程度拼的就是個心理素質,這也是年輕球員需要克服的一關,總之下半年我們肯定會回巡回賽的。”
許繁星點點頭,也算是放下心來。
他雖然不太了解網球技術,但大體上聽懂了。
不過比賽嘛,有赢就有輸,輸赢不重要,其實隻要人沒事就好。
-
前幾天經過教授的牽橋搭線,許繁星和柳琴學姐再度有了聯系。
微信裡,她盛情邀請好多次,讓他有空去工作室參觀。
工作室距離大學城不遠,在灣甯路的一棟寫字樓裡面,許繁星挑了個沒課的上午,打車十分鐘過去。
學姐老早等在了樓下:“繁星,在這裡!”
許繁星一路小跑過去,把手裡帶的禮品袋遞過去,柳琴有些意外:“送我的?”
“嗯。”
柳琴把禮品袋拆開,是件漂亮的手織薄毯,勾線細膩,花紋漂亮,這哪是小東西,完全就是藝術品,光看做工就知道不便宜。
“太好看了,很貴吧?”
“不貴,我家那邊賣的很多,學姐喜歡就好。”
“太會了學弟,不敢想以後你女朋友多幸福。”
許繁星腼腆地笑笑,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寫字樓,工作室在27樓,出電梯就看到超大的豎排logo,很有氛圍的星空背景搭配樹枝的形狀,應該是學姐自己設計的。
工作室剛裝修完不久,整體是藍色調,隻有幾個工位放着電腦和文件,牆上都是各種漫畫的宣傳海報,柳琴去給他去倒了杯水,說:“你随便轉轉就行,這會兒他們還沒上班。”
“啊,都十點了還沒上班?”
柳琴笑說:“你懂的,做咱們這行的作息不規律,很多人晚上更有靈感,所以我們都是彈性工作制,大部分人吃過午飯才來上班。”
許繁星有些羨慕:“好人性化。”
“我們這裡也不拘泥辦公的形式,隻要能完成工作,居家辦公也完全沒問題。”
許繁星打量着工作室,眼神是顯而易見的羨慕。
工作室整體面積不大,有一個休息區,一個會議室,工位的布局目前大概有十幾個人。他轉了一圈,停在印滿塗鴉的展示牆前,出神的看了好一會兒。
許繁星點頭,他知道這部漫畫,是柳琴學姐的處女作,那年他才初中,縮在初中教室後排用課本擋着漫畫書偷偷追更完的。
“這本漫畫我初中時還被班主任沒收過一本。”
“哦?原來你初中就知道我了?”
許繁星笑說:“嗯,所以當時教授在班裡找人給你打下手,我第一個就報名了。”
柳琴短促地笑了一聲:“你這樣我會以為你暗戀我的。”
許繁星知道她在開玩笑,也沒當真,繼續把塗鴉牆看完,柳琴問他:“怎麼樣,心動了嗎?”
糾結一陣,許繁星決定坦白:“我挺希望跟學姐合作,但我兩年前簽了一家插畫平台,合約還沒到期,可能沒辦法了。”
柳琴并不驚訝:“盤古是吧我知道。”
“你知道?”
這下驚訝的人變成他了。
“對啊,我就是看了你畫的那張觸手之夜,‘你可以選擇叫我baby,也可以叫我daddy……’”
卧槽!許繁星聽得心頭一跳,頓時羞恥地腳趾抓地:“學姐你快别說了!”
柳琴看到他通紅的耳尖,似乎發現了新奇的事:“你在害羞嗎,小學弟?”
“……”
這不是害羞,叫羞恥,當代互聯網,馬甲等于褲子,大庭廣衆被扒褲子,誰能不羞恥!
“好吧,我不說了,”柳琴聳肩,岔開了話題:“其實澀圖也不是誰都能畫的,這種畫和競技漫畫一樣對人體姿勢的掌握度非常高,我找了好久都沒有看到滿意的人,直到看到你的插畫,完美把握□□與肢體動作,我真的太喜歡了。”
“……”
許繁星忍着耳熱,這真的是在誇他嗎?
柳琴:“這幾年自媒體發展迅速,漫畫這個行業是越來越難做作了,很多大觸都轉行了,我們辛苦畫一周,讀者隻用一分鐘就能看完,而且還要面對AI的沖擊,所以我們隻能做精品,做到行業頂端,才有一線生機。”
柳琴推開會議室玻璃門,繼續說:“我了解過盤古,那邊的風氣太浮躁,根本就不是搞原創的平台,你留在那裡除了消磨靈氣什麼都得不到。”
許繁星沉默了一會兒。
柳琴把這次漫畫項目的企劃書給了他:“明年就是海市奧運會了,競技題材肯定會大火的,所以我們準備連載一本競技體育題材漫畫,我這邊可以提供平台和助手,由你來主筆,如果你有興趣我們繼續詳談。”
許繁星說好,兩人繼續對漫畫行業的問題聊了會兒,在這件事上,兩人的觀點非常一緻,聊得也很投機。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柳琴想請他吃飯,許繁星婉拒了,說學校裡還有事。
柳琴沒有強求,就說:“今天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工作室有正規對接實體的渠道,作品的一切著作權都歸你,也沒有合約時限的限制,如果你覺得不合适,中途随時可以離開。”
許繁星抿唇:“我會考慮的。”
柳琴:“嗯,不管最後你選擇哪一個,我都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
許繁星:“謝謝學姐。”
出了寫字樓,許繁星在路口打了個車,上車後跟師傅說了地點,玻璃窗倒映着他搖晃的殘影。
許繁星把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心裡有些亂七八糟的。
說實話,聽完學姐一番肺腑之言,他不可能不心動,一開始他簽約盤古時年齡還小,帶着一腔熱血想畫出一番成就,後來才知道這個平台太混亂了,一心想賺快錢,根本不會為他們畫手考慮。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當然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志來創作作品,出版單行本,舉辦簽售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給各大遊戲畫黃圖,連個署名權都沒有。
他知道學姐是個有想法的人,讀書期間就是出了名的卷王,參加各種比賽,雕塑、浮雕、泥塑樣樣精通,畢業後紮身到漫畫創作中,去年她的那部處女作還被改編成了電影,業内小火出圈。
如果能跟她合作的話……
正想着,手機震動,微信收到一條催稿消息。
明英:【[圖片]】
明英:【上次說了嚴格按照這張畫來,你這畫的也不一樣啊,動作都重合不上】
許繁星忍着煩躁回複:【完全一樣不就成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