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男孩重複了一遍,慢慢地走近到女人身邊,然後一點點挪近,像試探一般握着六道骸的手,“那我們就是家人了,對吧?”
溫暖的觸感,六道骸鬼使神差地點頭。
見到他點頭了,男孩抱住了他。
六道骸想,自己或許攤上了一個麻煩。
是的,他們來到這裡就是一個麻煩,女人不知道從哪裡給他們弄了戶口,說是要給他們一個平穩的生活環境,他們需要的也一一買全了。
不過女人每天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消失的,讓六道骸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入了一個精神病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女人其中一個人格認識自己。
女人似乎是在盡力辦好一個家長的角色,但是,每晚的睡前故事令六道骸不敢恭維。
什麼暗□□,什麼恐怖故事都湧了上來,其中飽受其害的當屬那個男孩,其次是自己。
“叩叩”
“進來吧。”
“我可以跟你睡嗎?”男孩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哭腔。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六道骸逗他。
男孩傷心得都要哭了,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我能在你那打地鋪嗎?”
“上來吧。”六道骸拍拍自己旁邊,“一張床睡兩個人還是夠的。”
男孩高興地跑了上去,對着六道骸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哥哥。”
“怎麼就這麼愛哭呢?”六道骸拿紙巾擦着自己的臉,又抽了幾張去擦他的臉。
“■■姐姐的睡前故事太吓人了,我好害怕。”男孩說着說着又要哭了。
然,沒多久,又來了兩個人。
城島犬哭天喊地:“骸大人,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感受到衣袖被拉扯了一下,六道骸唇角不自覺地勾起:“阿柿也是?”
柿本千種點頭:“嗯。”
六道骸歎了口氣:“你們打地鋪吧。”
往後很久,六道骸的房間基本上都是四個人一塊睡。
為此,六道骸不止一次向女人建議不要講睡前故事或者換點睡前故事講,可惜精神分裂的女人前腳答應得好好的,後腳就用了更慘無人道的睡前故事讓男孩直接賴着自己不走了。
六道骸自己不介意女人的故事,但是他的房間介意。
六道骸來這有一個月了,他幾乎快習慣了那兩人模糊的臉,不能被聽見的名字。
他也見到了第一次見到男孩處睡前故事之外哭。
男孩抱着雙膝蹲在樹下,頭埋得老低。
“你在哭什麼?”
男孩像是被吓到了,他止住哭泣,頭壓得更低了:“對不起,我不哭了。”
六道骸難以理解男孩的的腦回路:“沒有說你哭的不是,究竟怎麼了。”
“我想媽媽了,”男孩小聲說,“可是媽媽不在了,我不想給■■姐姐添麻煩,她養我們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六道骸扯了扯嘴角,對于安慰小孩子他不太擅長,不過這孩子或許隻要一個擁抱就能治好了。
他抱住男孩,輕輕安撫着他。
确實,女人一個人養他們四個很不容易,不過他們每天面對的東西也很艱難。要不要一起跟着去幫忙呢?六道骸很快就否認了這個想法,這棟房子裡就沒幾個正常人。
“骸,你真的好溫暖,我好喜歡你。”男孩頭埋在六道骸的脖頸間,“要是我能早點能見着你就好了。”
“不行,不能早點見面?”
“為什麼?”六道骸問。
“這樣的話,你就喜歡我妹妹去了,”男孩疑惑,“好奇怪,我明明沒有妹妹,為什麼爸爸還會帶着她走?然後媽媽和我被他抛下了……”
男孩又哭了。
這可真是一個糟糕的故事。
六道骸摸着男孩毛茸茸的腦袋,目光中不自覺帶着些憐愛,可憐的孩子,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他不值得你傷心,至于那個什麼妹妹,估計也不是什麼好角色。
男孩在六道骸的懷裡睡着了,六道骸抱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有時被移植的輪回眼會流血,男孩總是憂心地守在自己身邊,忙上忙下地結果自己摔傷了,反而倒過來讓六道骸為他上藥。
“對不起。”男孩帶着哭腔朝他道歉,“你明明是病人,卻還要來照顧我。”
“我不在意。”六道骸耐心地為他擦着藥。
“骸,你真好。”
不真切間,六道骸看見了男孩的笑容,很溫暖。或許在這裡待着也不錯,看在你無依無靠的份上,我可以暫且陪着你。
有時六道骸會想着給男孩去報仇,但是得到了女人的拒絕。
“我們的輕舉妄動隻會害了他。”女人的語氣中帶着悲戚,“隻要你能一直記住他,記住他的名字就可以了。”
六道骸聽不懂她的意思,在女人的說法下他暫且按捺住了這個想法。
一切就像夢境一般安穩地生活着,六道骸幾乎都要溺斃在這安甯的生活中。
有個精神分裂症的名義上的家長也沒關系,經常被人吵鬧也沒關系,不去向黑手黨複仇也沒有關系,六道骸隻想守着這一份溫暖,就這麼靜靜地和他們一起生活下去。
但命運總會對他開玩笑,一切想要的都不會像他想的那樣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