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溫柔地灑滿江家小院。
與昨日不同,今日的庭院裡少了江姜匆匆離去的背影,多了幾分甯靜的等待。
時禾穿着素雅的居家服,銀發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澤。
她先将廊下的藤椅和小茶幾擦拭幹淨,又搬來兩張适合孩子坐的小闆凳放在旁邊。
筆墨紙硯和一疊印制精美的星空主題空白邀請卡整齊地擺放在小茶幾上。
她看着院子裡沐浴在陽光下的花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安靜地等待着客人的到來。
大約九點多,院門外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和談笑聲。
時禾起身相迎。
“時姨!我們來啦!”
何古的聲音總是充滿活力。
她牽着貝羨的手走了進來。
貝羨今天穿了一件幹淨的淺藍色小襯衫,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小臉上帶着一絲腼腆和期待,手裡還拿着一個裝着他“專屬”蠟筆的小盒子。
“時外婆早。”
貝羨禮貌地問好。
“早,阿古,羨羨,快進來。”
時禾笑着招呼
“幸幸在屋裡等着呢,聽說要寫邀請函,一大早就自己把小手洗得幹幹淨淨了。”
話音剛落,廂房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穿着嫩綠色小裙子、頭發上别着藍色星星發夾的江幸像隻歡快的小鳥飛了出來。
“何姨姨!羨羨!”
她興奮地跑過來,一把拉住貝羨的手
“我的蠟筆和卡片都準備好啦!快開始吧!”
“好,開始!”
何古也被這熱情感染,笑着拿出自己的相機
“今天何姨姨負責記錄我們兩位小書法家的光輝時刻!”
準備工作就緒。
兩個小家夥并排坐在小闆凳上,面前的小茶幾上鋪着防止弄髒的墊布。
時禾坐在旁邊的藤椅上,何古則拿着相機,尋找着最佳角度。
江幸鄭重其事地拿起一張空白邀請卡,又選了一支她最喜歡的、閃閃發亮的銀色畫筆(其實是水彩筆)。
她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她努力回想着老師教過的握筆姿勢,一筆一劃地、極其緩慢地在卡片頂端寫下第一個字:“李”。
“李”字寫得有點歪,豎筆還拐了個小彎,但結構完整。
江幸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寫“老”字。
貝羨則安靜地坐在旁邊,他沒有立刻動筆,而是先仔細地觀察着卡片,又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彩色蠟筆,似乎在構思用什麼顔色搭配最好看。
他選擇了一支深藍色的蠟筆,握筆的姿勢比江幸更穩一些,開始一筆一劃地寫“王老師”。
陽光透過葡萄藤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落在兩個孩子專注的小臉上。
江幸寫得很慢,小嘴微微嘟起,遇到複雜的筆畫“邀”字時,小眉頭會緊緊皺起,屏住呼吸,寫得格外用力,小身子都微微前傾。
貝羨則顯得更沉靜,下筆更穩,雖然字迹也帶着孩童的稚嫩,但橫平豎直,結構清晰。
他偶爾會停下來,看看江幸的進度,或者小聲提醒她某個筆畫的方向。
“咔嚓!” “咔嚓!”
何古手中的相機快門聲不時響起。
她時而蹲下,從低角度捕捉兩個孩子埋頭苦寫的側影;
時而站遠一點,将整個廊下溫馨的畫面——專注的孩子、慈祥的外婆、滿院的陽光——都框進取景框。
她拍下了江幸因為寫壞一筆而懊惱地噘嘴的瞬間;
拍下了貝羨寫好自己的名字後,嘴角微微上揚的、不易察覺的滿意;
拍下了時禾俯身,溫柔地握着江幸的小手,教她寫“生日”的“生”字時,那充滿耐心的側臉;
也拍下了兩個孩子終于完成第一張邀請卡,興奮地舉起來給對方看時,那充滿成就感的燦爛笑容。
邀請函一張張寫好,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晾幹。
有給老師的,有給幼兒園小夥伴的,每一張都傾注了孩子們笨拙卻無比真誠的心意。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墨香、蠟筆的甜香和陽光的味道。
…………
時間悄然滑向6月9日。
江幸的六周歲生日越來越近,江家小院的期待感也日益濃烈。
這天晚上,江姜難得地比平時更早一些回到了家。
她似乎刻意保持着一種神秘感,晚飯時話不多,隻是微笑着聽江幸叽叽喳喳地說着今天又寫了哪些邀請函,眼神裡藏着不易察覺的興奮。
晚飯後,江幸抱着她的粉兔子在客廳地毯上玩。
時禾在沙發看書。
梁未在廚房收拾。
江姜走進書房,片刻後,她手裡拿着一個卷起來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邊緣都磨得有些毛糙的大畫紙卷走了出來。
“幸幸,”
江姜的聲音帶着一種刻意壓低的、充滿神秘感的溫柔,她走到女兒身邊,蹲下身
“來,閉上眼睛。”
“啊?為什麼呀媽媽?”
江幸好奇地睜大了眼睛,但還是聽話地閉上了。
“因為媽媽要給你看一個……非常非常特别的秘密!”
江姜神秘兮兮地說。
時禾也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了然和期待的笑容,靜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