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利刃,透過雕花窗棂切開禦書房的沉寂。
蕭景琰靜坐龍椅,眼前那疊厚厚的折子仿佛血書。每一頁都在控訴着蘇家的累累罪行,每一個字都像鋼針般紮進他的心髒。
"陛下..."
太監李德福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重得像山石:
"蘇丞相在殿外候着。"
蕭景琰緩緩擡頭。那雙深邃的鳳眸中,寒意如冰刀。
昨夜他徹夜未眠。
不是因為政務,而是因為愧疚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髒。清辭昏迷時蒼白的面容,那些血迹斑斑的證據...
朕差點毀了她。
"傳蘇臨風。"
蘇臨風踏進禦書房時,還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他以為皇帝召見是為了商議朝政。畢竟蘇家在朝中的地位,向來穩如磐石。
直到他看見蕭景琰那雙眼睛。
冰冷。
危險。
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
"臣蘇臨風叩見陛下。"
"免禮。"
蕭景琰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最危險的時候。
"蘇愛卿,你可知朕為何今日召你?"
蘇臨風心中一緊,面上卻強撐鎮定:
"臣不知,請陛下明示。"
蕭景琰輕笑。
那笑容讓人如墜冰窟。
"朕昨夜看了些有趣的東西。"
他随手拿起奏折,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蘇家與外族勾結的詳細過程。
每一個時間點。
每一筆交易。
每一個參與的人員。
清清楚楚,無處可逃。
"這是......"
蘇臨風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這是你女兒為了陷害德妃而留下的證據。"
蕭景琰的聲音冷得如同三九寒冬:
"真是諷刺。她想要毀掉别人,卻先毀掉了自己的家族。"
蘇臨風的身體開始顫抖。
那些确鑿的證據擺在面前,容不得半點狡辯。他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如被鋼絲勒住。
"陛下,臣..."
"你什麼?"
蕭景琰猛地站起,龍袍翻飛,威勢如山:
"你勾結外族,意圖謀逆?還是你指使女兒陷害忠良,險些讓朕失去了——"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最重要的人。
想到清辭為了洗清冤屈而以身犯險,想到她昏迷不醒時的模樣,他的心就如被刀子片片割開。
"朕信任你,重用你,你卻如此回報朕?"
蘇臨風終于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噗通"一聲跪倒:
"陛下,臣知罪!但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晟,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
"為了朕的江山?"
蕭景琰冷笑:
"你是想要朕的江山吧?"
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李德福匆匆進來,聲音中帶着掩飾不住的欣喜:
"陛下,德妃娘娘醒了!"
蕭景琰的眼中瞬間燃起希望之光,但很快又壓制下去。
他深深看了蘇臨風一眼: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清芳殿内,沈清辭緩緩睜開雙眼。
陽光透過窗棂灑在她臉上,那張清秀的面容愈發動人。隻是蒼白的面色和眼中的疲憊,出賣了這幾日的痛苦。
"小姐,您終于醒了!"
丫鬟小翠激動得眼淚直掉。
清辭想要坐起身,卻發現渾身酸痛,隻能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
腦海中還保留着昏迷前的記憶——
那些血迹斑斑的證據。蘇婉兒猙獰的面容。還有...蕭景琰眼中的不信任。
"陛下呢?"
她輕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小翠猶豫了一下:
"陛下在禦書房處理朝政。"
清辭點點頭,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這次冒險是值得的,至少真相即将大白。但不知為何,心中總是空落落的。
"小翠,幫我梳洗一下。"
"小姐,您身體還沒好全,要不再休息一下?"
"無妨。"
清辭搖搖頭:
"有些事情,該有個了結了。"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蕭景琰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那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愧疚。
"清辭!"
他幾乎是沖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清辭看着他眼中的關切,心中那點委屈和怨恨慢慢消散。
"臣妾無恙,讓陛下擔心了。"
"别說這些客套話。"
蕭景琰的聲音有些哽咽:
"是朕錯了。朕不該不信任你,不該讓你受這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