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的接警中心接線員上田希月接到了一個電話。
她如往常一般用安撫人心的聲音開口道:“你好,這裡是警視廳接警中心。請問有什麼……炸彈?”
上田希月驚訝地喊出了聲,旁邊的同事見狀飛快地沖她做了個【記錄下來】的手勢。
對面報警的女孩聲線有些顫抖,但是意外地思路還很清晰:“我現在在米花中央病院5樓的樓梯間,我在樓梯拐角裡面——就是靠近平台的縫隙往下,發現了一個定時炸彈……請你們快點派人過來!隻剩下二十分鐘了!”
“好的,我們現在就派人過去!”上田希月迅速應下來,一旁同事很有默契地開始與□□處理班的人聯系。
于是在調出一隊人去往多羅碧加樂園外,警視廳又匆匆出動了一支小隊去往米花中央病院。
正值深秋,醫院裡種的楓樹紅了大片,不時有紅葉被卷落在地,透着遣倦浪漫的氣息。
佐島加奈理無心欣賞這等風景。
她緊緊攥着手機,繃着身體正面這顆被固定在視線死角處的炸彈,炸彈上的紅光一閃一閃,有如密集的鼓點在佐島加奈理心口敲擊。
自佐島加奈理撥打出那通報警電話,已經過去了七分鐘。原本在炸彈上面的倒計時從20分鐘退到了13分鐘,這個數字跟佐島加奈理手臂上的數字一模一樣。
——這顆炸彈就是她這次的死因。同樣地,它被放置在人群密集的醫院裡面,種種機緣巧合之下一直沒有被别人發現,直到選擇走樓梯下去的佐島加奈理找到它。
警察會及時趕到嗎?他們足夠可靠嗎?
……炸彈看起來被死死固定住,赤手空拳佐島加奈理沒辦法也不确定能不能将它掰下來。
不然自己先去疏散醫院的人?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在撒謊,或者變得很恐慌最後引發騷亂?
……并不确定炸彈的爆炸範圍,或許它的安裝者并沒有如此強大的制造能力。
不,或許還是有辦法的。
可以讀檔。
佐島加奈理慌亂而又清醒地思考着,如果把時間調回存檔的那一刻然後馬上報警,中間的大段時間全都可以作為緩沖,一切都還來得及!
手機裡的新聞主持人正持續播報:“……據安裝炸彈的嫌犯所說,他在東京的另一處人多的地方安裝了同樣一枚炸彈,但是有關這枚炸彈的信息他隻會在摩天輪炸彈爆破前三秒鐘在顯示屏上顯示。
這也就意味着,那位已經走上摩天輪的警官必須要等到爆炸前三秒、看到犯人的訊息并告知其他人,我們才能知道另一個炸彈地點。”
“啊?那摩天輪上的警官豈不是隻能等死嗎?”主持人旁邊有一個正在聽的市民驚訝道。
摩天輪的兩個控制室全部被炸毀,以至于搭載着拆彈警官的72号轎廂正高高懸于天際,在危機解除之前無法動彈。
女主持人歎了一口氣:“沒錯。而且犯人手握着兩顆炸彈的遙控器,很有可能,這不僅僅是一顆定時炸彈,當他看見摩天輪上的警官有逃走意圖的時候,他還可以手動引爆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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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島加奈理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讀檔】。
定時炸彈顯示屏上的鮮紅數字投射在她緊閉的眼皮,一個呼吸後,耳邊“嘀——嘀——”的微弱聲音和手機實時新聞的播報聲全部戛然而止。
萬籁俱寂,連呼吸都情不自禁屏住。
然後是清脆的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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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島加奈理睜開眼,她又回到了病房。
手臂上的倒計時數字現在是【00:39:41】,佐島加奈理來不及思考别的,她迅速地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你好,我要報警!”
有讀檔前那回的報警經驗,再加上真的有回溯時間的奇迹發生,佐島加奈理這一回表現得十分冷靜,她用極其簡潔的語言将事情叙述完畢以後,就挂斷了電話。
她還有一件事想要去調查。
就在讀檔前的最後幾秒,她聽到了新聞裡說的有關摩天輪炸彈犯的“另一顆炸彈”。
佐島加奈理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她懷疑自己在醫院裡發現的這顆炸彈很有可能就是“另一顆炸彈”,它幾乎完美地符合當下的一切條件:人多,時間緊迫,定時,有顯示屏。
病床上的安室透安靜地閉着雙眼,被子因為無意識的動作被翻開了一角。
佐島加奈理心道這回我可不幫你掖被子了,她快速從椅子上離開,又一次頭也不回地沖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