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新谷叔叔。”
新谷康裕抱着一摞材料朝佐島加奈理這邊走過來,他是那種比較文弱的體型,因為忙碌的工作讓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更加明顯,看得佐島加奈理不禁伸手從他懷裡接過一部分文件。
“禮夏?跟上我吧,跟我去辦公室等消息好嗎?”佐島加奈理轉頭對千田禮夏道。
小女孩乖乖應了一聲,尾巴一樣綴在佐島加奈理身後。
“啊,這個孩子,”新谷康裕看了一眼小女孩,露出一個回憶的表情,“我記得她的媽媽……”
佐島加奈理腳步一頓:咦?
“新谷叔叔,方便透露一下嗎?這孩子的媽媽現在突然之間聯系不上了,剛剛我和小禮夏交流了一些信息,但是總感覺她的失聯有些不對勁……”
從新谷康裕的視角來看,千田禮夏的媽媽千田由悅女士,是一位生活得十分辛苦的事業型女性。
忙碌的新聞工作、瑣碎的家務以及禮夏的成長,全部壓在千田由悅女士一個人身上。禮夏的父親不僅沒有工作、在家庭和孩子的成長問題上完全地隐身,甚至還額外地為這個家庭帶來更多的麻煩,無力支撐的由悅女士已經病倒多次了。
“千田家詳細的信息我并不了解,而且出于對客戶的隐私保護我們并不提倡直接查看當事人的具體信息資料。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千田由悅女士是一位在認真生活的盡責的母親、妻子,如果她在某天遇到了麻煩,這些麻煩很有可能是她丈夫所帶來的。”
佐島加奈理張了張嘴,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這種人居然也能有妻子甚至還能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兒嗎?
這個家夥是轉生了一百世的蟑螂才有這種好運、甚至到現在還需要訴訟離婚去擺脫嗎?
走過一個拐角,有些落後幾步的佐島加奈理追了上去。
“我剛剛也聯系了一下負責千田女士委托的梶原律師,但是他的電話也一直都打不通,會是同樣的原因嗎?”
新谷康裕一愣:“梶原?”
随後他搖搖頭:“律所規定在工作時間律師必須要保證全程通信暢通,就算是手機壞了也要第一時間想辦法通知所裡——我們并沒有接到他的通知。”
這就說明梶原律師很有可能也遇到了一些麻煩,甚至跟一前一後出去的千田女士是同一件事也說不定。
看着新谷康裕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佐島加奈理忙道:“我的同伴已經去千田家查看情況了,有消息他會通知我的。”
“這就好,”新谷康裕的臉色稍緩,“那在等消息的期間,我來向你傳達一下你父親生前的一些安排和想法吧。”
新谷康裕推開辦公室的門,引導佐島加奈理她們進去,然後把手裡的文件摞到辦公桌上,按照文件夾的順序排好。
新谷的秘書在辦公室裡泡好了兩杯茶等在一邊,看見被帶進來的小女孩,想了想領着千田禮夏去了茶水間吃點心。
剩下的兩個人在辦公桌兩邊面對面落座。
“正章大哥和我認識也有很多年了,對于他的事情我感覺十分遺憾,”面容憔悴的律師先生這樣說道,他用大拇指摁了摁眉心想要讓自己恢複條理,“不過他在近些年一直有分類和整合自己名下的财産,去年的時候他還草拟了一份遺囑。
作為公證人,我現在能依照他的委托移交給你的主要都是些可以随時交易的不動産——你當然也可以繼承梵裡藥品的股份,但是能不能守住還要看你自己。
此外,還有一些……我再次确認一下,加奈理,你并沒有接觸過公司的實驗室管理事務和藥品供應鍊吧?”
佐島加奈理眼神一頓。
又是實驗室……
她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手指忍不住摳起椅子的扶手。
新谷先生——是什麼意思呢?
“原本打算找職業經理人管理公司的,”佐島加奈理這樣回答,她的眼神中帶着一絲不解和擔憂,“這方面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新谷康裕沉沉歎了一口氣,他伸手從面前的一排文件夾中抽出相鄰的兩份遞給佐島加奈理,“這是你之後需要繼承和繳稅的一部分财産。”
“正章大哥的遺囑裡面有很特别的一條,除非你以後遇到不得不再次找到我的問題,不然在你的40歲生日之前,有些東西将一直由我暫管。”
佐島加奈理真切地迷惑了,不得不再次找到新谷先生的問題?
這種表述就好像料定了自己一定會遇到什麼麻煩一樣……怎麼可能?
是那個倒計時?不,這個時代真有這種帶有觀測能力的技術嗎?
“現在不可以嗎?”佐島加奈理有些急切地問道,她用力抓着文件的手指尖發白,“現在我已經遇到了一些問題……”
新谷康裕搖搖頭:“你會知道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處境,你會主動找到我,要求查看……”
話未說完,他就閉上嘴再也不願透露半點信息了。
你會知道的,他反複強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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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新谷律師事務所的時候,佐島加奈理還是非常茫然。
她隐隐察覺到有些東西、有些麻煩或許正在迫近,甚至這些已經被父親所預見到——但為什麼一直到事故發生,他都沒有透露半分呢?
是什麼讓他死亡,是什麼讓他明知死亡卻要去做,為什麼提前一年立下遺囑卻又對當時的自己守口如瓶……
溫煦和暖的陽光投射到佐島加奈理身上,連微風都帶着自然的青草氣息。但是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直到——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将她從思緒中扯出來。
“喂,你在幹嘛?”有人隔着馬路這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