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嘉祐五年七月十六日。
一個課本中沒有劃過重點的年份,換做别人或許會滿頭問号,可宋連作為法醫鼻祖宋慈的小迷弟,愛屋及烏,那些宋代小說不是白看的。
這是1060年,北宋第四任皇帝趙祯、後世稱宋仁宗生命的倒數第三年。
距離法醫鼻祖宋慈老師誕生還有126年!
宋連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掙了掙被反剪的手臂:“我就這麼自證清白?”傅大人示意蒙面衙吏松手,衙吏猶豫了一下,照辦了。
宋連揉了揉被扭傷的肩膀,開始勘察自己所處的環境。
昨夜剛下過暴雨,按理說,泥濘的地面有可能留存一些犯罪痕迹,但現在……
現場痕迹已經被這十來個人破壞得差不多了,門外更是烏泱泱圍滿了看熱鬧的吃瓜群衆。
一千隻草泥馬奔騰而過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宋連絕望地看向傅濂:“現場這麼多人,怎麼搞?”
傅濂回味了一下宋連這句奇怪的話,然後:┓( 八 )┏
02
衆目睽睽之下,一個被削了頭發、額頭長了大包的男子從命案現場走了出來,身後還緊跟着十來個開封府衙吏。
圍觀群衆竊竊私語。有說這是兇手,贊歎開封府斷案神速的;有說這是個竊賊,昨夜剛好目擊了殺人現場的;還有說開封府昨日鬧鬼,死了個推官;立刻有人糾正,不是死了,是被鬼給那個了……
群衆的讨論熱火朝天,字字句句振聾發聩:“聽說了嗎!那女鬼認錯了人,把他當官家‘服侍了’!發現不對勁,氣得給他鬼剃頭,你剛看到他頭發沒?竟然是真的!”
離譜!
越來越離譜!
既然交頭接耳就不要這麼大聲!宋連的玻璃心碎成了粉末。
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03
祠堂門窗全部敞開,強烈的光線終于灌入,祠堂内的陳設一覽無餘。
門口有一堆白骨,看狀态應該有些年頭了,從頭骨形态判斷應該是某種小型動物,貓、狗或者狐狸。
宋連不是動物學家,判斷不出品種,況且與案子應該沒有關系,便不再糾結。
勘察了一圈,周圍果然沒有什麼完整的線索,宋連又把注意力轉回祠堂内倒吊着的屍體。
正在這時,又一個卒吏疾跑過來,宋連看着他拖泥帶水一路踩進來,嘴角抽搐。
這卒吏也在他面前刹了車,繞開他一段距離到傅大人面前,憂心忡忡彙報:
附近廂坊沒有仵作,要從其他地方找,一來一回恐怕要耽誤幾個時辰。
宋連聽得one愣one愣:古代的通訊效率真是一言難盡。
他又看了看傅濂那張艱苦樸素的臉,默默歎氣:好事輪不到我,壞事一直輪我!
04
我人都在這了,還找什麼仵作!宋連已經自覺地開始幹活了。
他沒有馬上去看屍體,而是先觀察了供台四周:桌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兩盞燃盡的油燈旁卻有一處幹淨的空白,應該還有一盞同款油燈被拿走了。
地面有拖拽的痕迹,宋連低頭沿着印迹移動,蒙面卒吏怕他又突然發瘋,隻得緊跟着。
幾人繞到了石像後面,在角落裡看到了幾個蒲團墊子、一堆女人的衣服、以及翻倒的一盞油燈。
“這裡才是第一案發現場,”宋連說。
他蹲在地上,鼻尖幾乎要湊近地面,不知在看什麼,又轉過頭看了看大家的鞋印,歎了口氣。
蒲團上有幾處液體幹涸的痕迹,滿滿的DNA證物,可惜用不上……
“可是看出什麼了?”蒙面卒吏問。
宋連搖頭:“現場痕迹都被破壞差不多了,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蒙面卒吏聽懂了大概,并且表示并不意外——這位檢法官是提刑司出了名的沒用,現在又被鬼奪舍,瘋瘋癫癫的,能堪什麼大用呢?
05
衆人又回到石像正面。
宋連再次打量屍體外觀:體貌特征為女性,雙腳被捆綁,頭朝下吊在石像手指,雙臂自然下垂,與石像指向地面的手掌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