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甲丁、牢頭,甚至李士卿都一臉詫異看向宋連。
“元英平?那個元老三?那元英才又是誰?”
甲丁覺得頭昏眼花,自從宋檢法被奪舍之後,他時常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元英才、元英平都在這裡了,還有一個……那個特别能打的,叫什麼名字?”
“元英平”聽到這裡,眼睛亮了起來,蹭地從黑暗中站起來,跑到宋連面前,伸手一把抓住宋連的寬袖。
甲丁以為他要對宋連不利,抽出牢頭手中的棍子就打了過去。“元英平”吃痛慘叫一聲,縮回了手,戚戚看向宋連。
宋連制止了甲丁:“沒事的,他現在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那“元英平”點了點頭,感激地看向宋連:“大人知我!這麼多年,從沒有人信過我!就連我親生父母都覺得我患了瘋病!可我沒有瘋!”
“宋檢法,這到底怎麼一回事!”甲丁的好奇心已經關不住了,馬上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這叫‘多重人格障礙’,也叫‘分離性身份障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精神類疾病。病人會出現兩個以上明顯不同的身份或人格部分,就有如‘在一個身體裡住着不同的人’”
甲丁琢磨着就覺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看向宋連:“這不就是……奪舍麼?”
“……這麼說可能更便于理解,”感謝老祖宗發明了奪舍這個詞,太好用了!
“奪舍是被妖魔鬼怪占據了肉身,分離性身份障礙則是兩個或者更多的‘普通人’的意識,共用了一個軀體。非要說的話,就是人和鬼的區别吧……”
盡力了,宋連真的盡力了,再解釋下去他怕自己也說不清區别了。
甲丁恍然大悟:“我懂了,就是懷胎時原本是雙胎甚至三胎,但不知是何原因,融合成了一個人形!”
宋連卻搖頭:“多重人格不一定有血緣關系,甚至不一定是同一個國家、人種。”
這下甲丁徹底懵了。聽不懂,根本聽不懂。
他們默契地不再糾結這些怪異的用詞和匪夷所思的怪病,總之結論就是,眼前的犯人的确患有疾病,某種不瘋的瘋病……
甲丁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同樣聽不懂宋連科普的還有當事人,元英平仍舊可憐兮兮看着宋連,祈求道:“大人,既然你已知道我所言不虛,那也一定相信,那晚殺人的不是我!”
“是那個武力值爆表的人,他叫什麼?”
“元英雄。”
宋連點頭,覺得這仨人名字取得倒真是很有代表性了:元英才的特點就是很有才學,口才也好,出口成章滔滔不絕;元英雄不是英雄而是個超雄;元英平就非常的平平無奇了……
“他們倆經常欺負你?”宋連問。
元英平低下頭片刻,再擡頭的時候眼含淚光:“他們一個才學出衆,一個力大無窮,文可考取功名,武能戰場殺敵,隻有我……又膽小又懦弱……看不起我也是應該的。過去我醒着的時間最長,他們隻是偶爾出現,現在……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我醒來的時間似乎已經很短了。”
宋連歎息一聲,又問:“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05
勾引衛靈秀的始終都是元英才,他有才學有野心也有色膽,日日流連于青樓酒肆,如同他自己所供述的那樣,他的确是被衛靈秀欺騙了,但不同的是,他最初接近衛靈秀的目的也是為了騙财騙色。
這是兩個騙子的頂峰對決,隻是衛靈秀似乎略勝一籌。
與她在祠堂雲雨的原本的确是元英才,但那時元英才的人格已經不太穩定,極易受到周圍刺激和影響。
衛靈秀踏進祠堂之後被驚吓過幾次,每一次都在刺激元英才變得更加不穩定,同時讓元英雄的人格逐漸從沉睡中蘇醒。
随着二人荷爾蒙的升高,大腦興奮值快速上升,元英雄的狂暴先他的人格到達,喚起了元英才對衛靈秀欺騙他的憤恨,但此時元英才隻是激烈狂躁,未對衛靈秀下手。
真正的導火索,是衛靈秀抵達阙值時擡腰仰頭,看到了暴露在外的郭氏的屍臘,她突然發出的尖叫成了激怒元英雄的最後一根稻草。
狂暴戰士徹底蘇醒,還帶着元英才留下的一點怨恨和憤怒。
元英雄醒來後先看到的是衛靈秀驚恐的眼睛,順着看上去便看見了屍臘的輪廓。之所以是輪廓,因為當時元英雄的神志還不清晰,他朦胧的将眼前的意向理解成是神明對衛靈秀的懲罰,自己則是執行這個懲罰的人。
于是他掐住衛靈秀的脖頸,直到她斷氣。
“以元英雄的力量,這一切隻不過須臾而已。他自知闖了大禍,便當即消失,強行喚我出來……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家中,對這一切還毫不知情,直到第二日東窗事發。他們知道我膽小,怕我出現會供出整個事情,于是又強制将我關押,讓元英才出來應對……我花費了很大精力才勉強醒來一會兒,又被元英雄壓制回去,就是在府衙大打出手那時。”
元英平講述完事情的所有經過,像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虛弱地貼在栅欄杆上喘氣。
“我……我時間到了……大人,快、快離我遠些,元英雄……他要……”
元英平的眼珠突然快速顫動,兩隻瞳孔竟然朝着不同方向震動,他張開嘴發出長長的“啊——”的顫音。
甲丁将那棍棒橫在宋連身前,護着宋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突然,元英平的喊叫停下了,眼球也恢複了正常,隻是他再度擡頭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果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元英平消失了,元英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