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無言，江哲雨跟着林雪上了樓，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林娅的話。

一字不差的全數入耳。

林雪慢慢走過去蹲下來看着林娅的眼睛，眼神裡帶着些許的悲哀：“糖果……”

“對不起。”林娅低下頭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林雪輕語的問道。

“我不應該讨論媽媽你的事情，更不應該在外人面前說家事。”

林雪垂了垂眼睛，沒有說話。

卻聽見林娅頓了頓，接着開口：“但是我剛剛說的，不是撒謊，也不是為了讓誰生氣。是我，就是這麼想的。”

林雪苦笑一聲，撫摸着林娅的臉頰溫柔的注視着：“好，媽媽知道了。”她起身拉着林娅向外走去。

“子軒，包子就你送回去吧！”

“哦哦，好。”本來還在看戲的陳子軒聽見自己的名字，點了點頭。

說完，便看着母女倆向外走去。

與江哲雨擦肩而過，江哲雨下意識的拉住了林雪的手腕：“小雪……”他輕聲喚着。

他看着林娅擡頭滿臉冷漠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愣。

林雪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眼前的人，她無奈的看向江哲雨，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們的事，以後再說吧，先走了。”

走之前，林娅還說了一句：“如果您當年可以放出百分之一的信任，那麼您的生活，您的愛人，你曾經的朋友，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雖然沒有指明，但是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江哲雨聽的。

等兩人走後，江哲雨看了看陳子軒，低下了頭，微弱的問道：“你們……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麼？”

見江哲雨沒有說話，陳子軒緩緩的接着說道：“林雪的事情？還是你女兒？還是……當年我們退出的事？你問的是什麼？”

江哲雨微微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該問什麼？他不知道。

這些事情，他都想知道。

“就算我告訴，你會相信嗎？”

陳子軒的問題讓江哲雨愣住了，他就像是面前放了一個透明的盒子，明明裡面一清二楚，可是他就是不願打開，也不願相信從盒子外看見的。

陳子軒輕笑一聲：“呵，你不會。”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的肯定。

“如果你真的相信的話，當年……”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屑的說道：“你就不會質問我。”

“我……”江哲雨被說中了心思，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先回去吧！這些事，還是讓林雪自己跟你說吧，我們都是外人，不方便讨論别人的家事。”陳子軒淡淡的笑着。

陳子軒下的逐客令，江哲雨不會聽不明白，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便走了。

看着落寞的背影，陳子軒不禁為他趕到悲觀：“還真是慘，居然到了連親生女兒都嫌棄的地步。”

回去的路上，母女兩人都沉默寡言。

林雪看了看身邊的女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媽媽，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林娅感受到了母親的視線。

林雪停了下來，看着自己的女兒，有些不解的問道：“糖果，你能不能告訴媽媽，為什麼不想要爸爸？”

林娅停了下來，歎了口氣：“我不是不想要爸爸，我一直被人說是父親抛棄的小孩，怎麼可能會不想要父親。”

林雪愣住了，她從來沒聽自己的女兒說過這些事情，她一直以為現在的時代與曾經的不一樣，不會有人指指點點，但是她好像想錯了。

“小娅……”

“隻不過，我不想讓媽媽在受傷了。你當初離開他，一定是有理由，明明可以不生下我，但還是把我生了下來。這已經很辛苦了，所以……我不想你在受傷了。”

林娅的話讓林雪心裡泛起了一絲波瀾，她靜靜的摟住林娅，輕聲的說道：“對不起，好像是媽媽太自私了。是媽媽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對不起。”

林娅輕輕回應着母親的擁抱，她靠在林雪的懷裡，笑着：“沒關系，我知道您是舍不得我，謝謝媽媽，我很高興成為您的女兒。”

林雪笑着，兩人就這麼迎着光，不斷的向前。

“媽媽，如果陳叔叔是爸爸就好了。”

“你這麼喜歡陳叔叔啊？”

“嗯，因為他對媽媽很好，對糖果也好。長得好看，會唱歌會做飯，溫溫柔柔，謙謙君子。媽媽要是不喜歡陳叔叔，那我長大以後就嫁給陳叔叔！”

“你才多大啊！這麼快就想這些了？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媽媽！我隻是孩子，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林雪呵呵的笑了：“那小包子豈不是要傷心了，他那麼喜歡你。”

“我才不管顧離呢，他像個皮猴一樣，才沒有陳叔叔好呢。”

“那萬一陳叔叔沒等你長大就找到喜歡的人了，結婚了，你怎麼辦？”

“嗯……”林娅想了想：“那就算了吧，反正世上也不止陳叔叔一個人。”

林娅的話，好像給林雪多年的困惑與糾結，畫上了一個巨大的句号。

是啊！這個世上也不止江哲雨一個人啊！

她怎麼……就是想不明白呢？

可是想要忘記一個人，實在太難了。

她花了好長的時間，好大的力氣，可是當他再次出現時，那些塵封在記憶伸出的畫面，又全部湧現。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細節，都一遍遍的在眼前浮現，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