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證明清白的證據了。”小照前輩晃了晃手腕上的紅色鎖鍊。

我注意到明耀懷裡那疊紙有些奇怪，趁他不備一把搶了過來。展開一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全是小照前輩的通緝令！前半沓畫得歪七扭八，活像被車輪碾過的糯糯菇；後半沓卻精緻得連睫毛都根根分明。

“這是什麼？！”我把通緝令拍在明耀胸口。

明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馬加木發的通緝令畫得太抽象了，根本沒人認得出是小照……”他居然還驕傲地挺起胸，“所以我重新畫了高清版！這下全村人都能認清楚通緝令上的是小照了——”

“砰！”

小照前輩一記鐵拳直接把明耀錘進了土裡。她抓起那些通緝令撕得粉碎，紙片像雪花般紛紛揚揚落下。

“星月組長在哪？”她拍拍手上的紙屑，語氣平靜得可怕。

明耀從土坑裡艱難地舉起一隻手，指向銀河隊總部：“辦、辦公室……”

我拖着明耀前輩，跟在小照背後大步流星地穿過村莊，沿途村民看到小照前輩都露出見鬼般的表情，全都被我怒氣沖沖地接連瞪了過去。

銀河隊總部燈火通明。推開門時，我看到了一位幹練的女性——那應該就是星月。她正在批閱文件，擡頭看到我們，鋼筆啪嗒掉在了桌上。

“小照？你找到證明自身清白的證據了嗎？”

小照前輩還未來得及回答，拉苯博士就手忙腳亂地沖進了辦公室：

“小照找到自己清白的證據了嗎？！诶？怎麼燈也在這裡？”

在話題跑歪前，小照前輩晃了晃手腕上的鎖鍊：“證據沒找到，但是我大概明白了怎麼平息時空裂縫。”

星月皺起眉：“不巧了，馬加木才帶着所有護衛和金剛隊珍珠隊的人一起前往天冠山頂，說是要嘗試解決掉時空裂縫的擴張帶來的影響。”

拉苯博士大驚失色：“他又不是小照，遇到狂暴的危險寶可夢怎麼辦？”

“小照，”星月組長突然站起身，“請你立刻前往天冠山。一是追上馬加木，二是平息時空裂縫，三是……”

“等等。”一聽到活計又要落到小照前輩的頭上，我一下子跳了出來打斷了他們的單方面對話，“為什麼要追馬加木？他出意外了不是正好嗎？”

辦公室瞬間安靜得可怕。星月組長的眼神銳利如刀，而拉苯博士的嘴巴張成了O型。

小照前輩輕輕按住我的肩膀：“燈……”

“我說錯了嗎？”我倔強地擡頭，“明明是他帶頭驅逐前輩，現在又要前輩去救他？而且他沒了對大家都有好處吧？星月組長說不定能成為銀河隊隊長，拉苯博士的經費也能批下來，小照也不用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了！”

“我也不用去看大門了！”明耀前輩突然從門外探進腦袋，一臉興奮地插嘴。

氣氛徹底冷了下去。星月組長的鋼筆在指尖轉了一圈，最終輕輕擱在桌上，發出咔哒一聲輕響。

她突然歎了口氣，從抽屜裡取出一個腰包：“拿着，你的裝備我一直保管着。”她将腰包遞給小照前輩，“不是為了馬加木，是為了那些跟着他上山的無辜隊員。”

“我明白。”小照前輩接過腰包，将它系在腰間，拽着我就離開了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時，我仍氣鼓鼓地踢着地面。夜風拂過發燙的臉頰，卻吹不散心頭那股郁結。

“星月組長剛剛的意思是默認了。”小照忽然輕飄飄道，“無論怎麼樣都要去一趟天冠山，‘不是為了馬加木、而是為了其他無辜隊員’的潛台詞其實是——讓我們走一趟，确認他真的回不來喔。”

我猛地瞪大眼睛，小照前輩已經大步走向村口。

明耀不知何時跟了上來，遞給我們兩個鼓鼓囊囊的背包：“馬加木帶走了所有補給，這些是我偷偷藏的。”

小照前輩檢查着背包裡的物資，突然輕笑出聲：“明耀，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這種事了？”

“自從今天早上被派去看大門後。”明耀撓撓頭，笑容裡帶着幾分狡黠，“對了，天冠山西側山路最近落石很頻繁，你們要小心。”

小照前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夜色如墨，我們踏上了前往天冠山的路。遠處，山頂的銀色裂縫正在不斷擴大，如同一隻緩緩睜開的眼睛，而小照前輩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前輩……”我小跑着跟上她，“我們真的…要那樣做嗎？”

她停下腳步，轉身望向我。月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燈，記住。”她的聲音輕得像陣風，“意外總是會比明天先來臨。”

“但我不希望您真的那麼做。”我鼓起勇氣堅定道，“邁出走向深淵的第一步，就會永遠被深淵所困，徹底陷進去。我不希望您這樣如此閃耀的靈魂蒙上塵埃。”

片刻的沉默後，她突然輕笑出聲，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

“傻瓜，”她的指尖溫暖而幹燥，“隻要馬加木肯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認錯，我就大發慈悲原諒他，怎麼樣？”

她的語氣輕松得近乎玩笑，可眼神卻認真得讓我心頭一顫。

小照前輩重新邁開腳步，紅色鎖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走吧，至少要确保其他人平安。”

山路的坡度越來越陡，我的呼吸開始急促。小照前輩突然放慢腳步，等我與她并肩。

“燈，”她輕聲說，“謝謝你。”

“诶？”我不明所以。

“謝謝你，”她的目光落在遠處若隐若現的火把光芒上，“提醒我不要讓憤怒把我變成自己最讨厭的樣子。”

“我就說您會生氣。”我松了口氣，“早上您開玩笑的神态把我吓到了。”

山風突然變得猛烈，卷起我們的衣擺。

小照前輩按住被吹亂的頭發，指向不遠處：“看，他們就在前面。”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串蜿蜒的火光，正緩慢地向山頂移動。而在更高處，那道撕裂天空的銀色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