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擔憂從腦中一掠而過,謝北山關上門又走了回去,決定晚上跟謝南陽擠一擠。
*
謝南陽知道自己睡着了,意識在朦胧中浮沉。
千瘡百孔的精神在家的撫慰下放松下來,懶洋洋地在腦海中舒展,永夜還有兩天多才會降臨,而這兩天應該是安全的。
走馬觀花一般的畫面在意識裡閃爍,他沒有在意,縮在夢境的一角蜷縮着。
身邊的景象不知什麼時候變了。
朦胧中,他睜開眼,鼻尖貼着鏡面,他看到鏡中臉色蒼白得像是死屍一般的自己,對面的他平躺在一個狹窄的黑色空間中,一半的意識仿佛能夠感覺到對面的感受,那是甚至連擡頭、屈膝都無法做到的逼仄。
黑色的線從領口爬出來,好似紋路一樣深深刻進鏡中他的臉上,如同活物的黑線在臉上遊動,帶來蟻噬一般的痛癢,但是他卻無法動作。
黑暗中,一條條黑線扭曲成觸手闖過鏡面攻擊過來!
……
謝北山淺睡着,迷糊地聽到身側的人起夜,腳步散漫地走遠,他半睜開眼,看到那道身影好像有點僵硬。
好像沒什麼問題。
他繼續睡,直到一個瞬間他突然驚醒,南陽怎麼還不回來?
洗手間的門沒有關死,腦子還有點懵的謝北山瞅了眼,裡面的情景讓他一個激靈,渾身寒毛聳立。
盥洗池前,謝南陽身子前傾,像是被無形的東西拖拽着拉進鏡子,他的雙手緊緊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要掐死自己的模樣,而鏡子中,匆忙一瞥,他看到一個魔鬼躺在棺材裡,蒼白的臉猩紅的眼貪婪地望着鏡前的謝南陽。
謝北山踹開門迅速上前,使勁拽着謝南陽的手腕,但是不知是怎麼回事,常年健身的他此刻卻拉不動瘦弱的謝南陽,反而因為他的介入,雙方的平衡好似打破了,他看到鏡中的謝南陽朝他勾起嘴角,而外面的謝南陽向前踉跄了一大步,臉頰差點貼在鏡子上。
情急之下,謝北山顧不得多想,一拳打在鏡中謝南陽的臉上,鏡面龜裂,将鏡中的畫面割得支離破碎。
鮮血順着拳上的傷口流淌而出,鏡面發出“滋滋滋”的聲響,那怪異的畫面随着這聲音煙霧般散開,而一側掐着自己的謝南陽猛然脫力,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又是咳嗽又是喘息。
謝北山打開燈,暖色調的燈映出謝南陽憋得通紅的臉,還有脖頸上一道道指甲抓痕。
謝南陽呼吸着賴以生存的氧氣,心中後怕不已。
其實在進入洗漱間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可是鏡中的謝南陽渾身探出觸手困住了他,一時間掙脫不了着了道。
不過最後被謝北山身上的陽氣所灼傷,永夜遊戲還沒有降臨,世界規則沒有接納遊戲規則,違反規則的他失去了鏡子這個媒介,又被陽氣十足的血刺激,陰溝裡翻船。
離開狼藉的洗漱間,謝南陽找出醫療箱給謝北山包紮傷口,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包紮好後,謝北山突然開口問道:“你小時候畫的那些驚悚的畫是真的存在對嗎?”
謝南陽一頓,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我剛剛看到了,鏡子裡有個你。那種黑暗畫風和那些畫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謝南陽沉默,許久才說:“世道變了,以後碰到這樣的東西能跑就趕快跑。”
“那他剛剛是想做什麼?”
“在遊戲開始之前取而代之。”現在的他還沒有覺醒,受困于身體原因,主意識是最薄弱的時候,而等到他天賦覺醒,沒有意外的話,那些負面意識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自己的負面意識狠起來是真的狠,背水一戰要突破世界規則的阻隔攻擊現實的他,失敗後,負面意識恐怕十不存一,現在他哪怕不把主意識轉移,也能夠簡單控制這副軀殼,短時間内不怕負面意識反水了。
*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作為全國最繁華的幾座城市之一,海市将在今夜23點被迷霧覆蓋。
謝家,在海市的族人全部聚集在謝宅附近,準備共度難關。
中間有個插曲,LAT其他三位隊員,以及一個青訓隊的小孩都是外地來海市的,現在交通封鎖無法回家,在周卓和吳清逸的請求下,幾人被謝南陽接到了謝宅。
夜晚來臨,迷霧填滿了地球最後一絲空隙,一道龐大的意志降臨,整個世界由一個點逐漸擴散閃爍過綠藍色的光斑,這道光穿過所有人的軀體,并在手腕處留下一道黑色火焰般的印記。
[永夜遊戲載入中……世界規則同化中……]
[歡迎來到永夜!]
一瞬間人們的意識體剝離,穿越過星河般的隧道。
遊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