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哥?”耳邊傳來徐可樂疑惑的聲音。
但傅成無暇去顧及這些了,他站起身來,推開電競椅,就往言禮那邊走過去。
他走得很急,一個不注意大腿狠狠地撞上桌角,被撞的地方先是傳來尖銳的疼痛感,而後這尖銳的刺激感化為悶鈍的酸,在皮膚下隐隐作痛着。
但也不知道言禮是不是燒糊塗了,他對傅成撞上桌角發出的沉悶響聲沒什麼反應,連眼皮子都沒擡,依舊表情平靜地盯着眼前的電腦。
傅成用手在他前面揮了揮,他這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到了對方的臉上,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言禮不開口還不要緊,一開口——他的嗓音不知道沙啞成了什麼樣,像是磨刀的石被粗粝的砂紙打磨着,發出不成調的晦澀音色。
傅成把手心貼到他的額頭上,摸了一手的滾燙。
“你發燒了。” 他皺着眉對面前發燒了還毫無自覺工作着的言禮說道。
“沒有。”對方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一口否決掉他所說的。
言禮說這話的時候仰起頭來,高熱在瓷白的皮膚下灼燒出半透明的紅潮,眼尾拖曳出紅痕,看向他時的眼神也像浸了水一般。
傅成對上他的臉頰,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看到了月光碎裂在泛起波濤的湖面上,又像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白瓷玩偶從櫥窗摔落發出的脆響。
他搖了搖頭,把腦不合時宜浮現的想法都抛出腦海,對眼前這個說自己沒病的“典型病人”好言好語道。
“你發燒了,看起來還燒得不輕,我們送你去醫院好嗎?”
傅成拖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扶起來。
“不用。”明顯燒得不清的言禮思維倒像是沒受到絲毫影響般,依舊堅持着自己的觀點,“不去醫院。”
“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齊文浩等人也圍了過來。
“卧槽,言哥你這燒得也太厲害了吧?”齊文浩看到言禮一片潮紅的臉頰,震驚道,“你怎麼回事啊,怎麼生病了又自己熬着不說?”
傅成敏銳地從齊文浩的話語中捕捉到了“又”這個字眼。
“我沒事,已經吃過藥了,不用去醫院。”
但看他現在的摸樣,藥顯然沒有起到作用。
言禮像是想把自己的手腕從傅成的手中拽出來,但他本身力氣就比不過傅成,何況他現在還燒得不輕。
傅成感受到手下軟綿綿的掙紮,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緊了些。
就在兩方争執不下的時候,訓練室的門被推開了。
推開門的蘇占修站在門口,疑惑地看着他們一大群人圍着言禮,而在看到對方面上不正常的潮紅後,他便瞪大了眼睛,立馬跑了過來。
“我前面在食堂遇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你每次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語氣總是冷冰冰的。”
蘇占修從袋子裡掏出一隻紅外體溫計,嘴上也念叨着。
“我回去之後還是不太放心,現在過來一看,果然……唉,不知道怎麼說你。”
蘇占修把紅外線體溫計的探頭抵在言禮的耳中,“滴——”地一聲,測溫完畢。
蘇占修低下頭去看體溫計上顯示的讀數,眉頭深深皺起。
“38.9度。”
傅成心下暗罵一聲,隻想把言禮扛起來,綁到醫院去。
但有人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依舊條理清晰地表示着自己不去醫院。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對方的腦子燒糊塗了,所以才這麼固執己見。
既然角力賽的雙方都不願意妥協,裁判就先行吹響了哨子。
“那好吧,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裁判蘇占修歎了口氣,縱容了病人的無理取鬧。
傅成一驚,皺緊了眉頭瞪大了眼死死盯着蘇占修,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幾年的隊友情,而且聽說蘇占修還是言禮從網吧“撿”回俱樂部來的。
就這?
言禮都燒成這樣了還縱容他不去醫院?
“那我打電話給齊醫生,讓他過來看看可以嗎?”蘇占修蹲了下來,好聲好氣地商量着。
言禮皺了皺眉,對方的話似乎是觸發了一些關鍵詞,他才反應過來有什麼事情沒解釋。
“我前面給齊瑞元打了電話,他晚上會過來一趟。”
蘇占修聽到這話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帶着屋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除了傅成。
他看着眼睛泛紅卻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言禮,緊鎖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那個,有人能搭把手把他送到樓上的房間嗎?”蘇占修比劃了一下自己與言禮之間身量的差距,轉而對傅成等人說。
“我來吧。”傅成回應道,動作輕柔地把言禮從椅子中抱了出來,“能環着我的脖子嗎?我怕你掉下去。”
他低垂下眉眼看懷中人,輕聲說道。
語氣輕柔得像是在哄人。
“嗯。”
在高燒下的人也沒有那個精力再去做過多的思考,用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言禮窩在他的懷裡,眼裡是迷蒙的神色,眉梢是暈染開來的绯色。
但傅成現在卻無暇去管這些。
他感受着懷中人過于炙熱的體溫,心也像是被灼燒了一般,一陣陣地發疼。
“麻煩你——”
這一句還沒有說完,說話的人就在他的懷中暈了過去。
“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