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沉默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收斂了一些。

桑渺在旁邊聽得火冒三丈，扭頭就瞪他：“你聽到了吧？”

沈煜咳了一聲，沒吭聲。

醫生繼續訓話：“你這種情況，本來就應該減少負重，盡可能避免摔倒。你倒好，肘拐用得不熟練，還天天摔。摔一次，腰部承受一次沖擊，時間久了，你是真的打算讓自己徹底站不起來？”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桑渺卻聽得無比痛快。

她直接抱臂點頭：“醫生說得太對了！沈煜，你再摔一個試試？”

沈煜：“……”

醫生瞥了他們一眼，繼續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更加依賴肘拐，減少腰部壓力。盡量不要做大幅度彎腰、扭轉的動作，尤其是不能摔跤！”

沈煜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醫生看着他那副乖巧的樣子，總覺得不太靠譜，又看向桑渺：“你是他朋友吧？有時間幫忙盯着他，别讓他再亂來。”

桑渺一愣。

醫生這話的意思……是把監督沈煜的責任直接丢給她了？

她下意識想拒絕，可還沒等她開口，沈煜已經非常自然地看向她，語氣帶着點讨好：“麻煩你了，桑渺。”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可搭配上他的表情，簡直像是在撒嬌。

桑渺：“……”

這家夥，真的很會！

醫生顯然沒看出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隻是交代了一些具體注意事項，又開了一些消炎和止痛的藥，最後才放他們離開。

從診室出來後，桑渺沉默了很久。

她不是沒聽懂醫生的意思。

沈煜的腰傷，已經比之前嚴重了很多。

如果他再不好好注意，後果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走在前面，腳步很快，沈煜拄着肘拐，略微落後一點。

走了幾步，他忽然笑着問：“你是不是在生氣？”

桑渺沒回頭：“你覺得呢？”

沈煜停了一下，随後慢悠悠地開口：“生我不聽醫生話？還是生我沒早點告訴你？”

這人心裡其實清楚得很。

桑渺深吸一口氣，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沈煜，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沈煜沒笑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看向不遠處的樓梯，神色難得有些認真：“……有。”

“那你還不聽醫生的話？”

沈煜垂着眼，輕輕歎了口氣：“我怕。”

桑渺怔了一下，皺眉看他：“怕什麼？”

“怕去醫院，怕聽到更壞的結果。”他擡起眼，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卻有些輕，“還有……怕你不再管我。”

桑渺心裡猛地一震。

她原本想說點什麼，可看到沈煜的表情，一時間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很清楚，這個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狀況。

他不是不知道腰傷在加重，隻是他不願意面對。

他甚至願意用自己的身體狀況，換取她的關注。

想到這裡，桑渺心裡有點複雜。

她抿了抿唇，最終語氣放緩了些：“以後不許再摔了。”

沈煜愣了一下，随即低笑了一聲：“好。”

他拄着肘拐，慢慢走到她身邊，語氣輕飄飄的：“那你以後會繼續管我嗎？”

桑渺：“……”

她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擡手，拍了拍他的肩：“沈煜，你是真的很會。”

沈煜挑眉：“哪裡會？”

桑渺一字一句：“會讓我不舍得放手。”

沈煜怔住，眼神微微變了變。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笑了，聲音低啞：“那你就别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