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秋樹的馬車并非是官路上那些載人的馬車,而是在家裡雜物堆裡翻出來的拉貨的框架子闆車。
其實這個用起來比較方便,空間大,早上可以拉着王家父子和一堆東西去縣城。
裡面放了個小凳子給許橙坐,陳秋樹自己斜坐車頭當馬夫。
時不時回頭和許橙說兩句話。秋天早晚涼爽,這樣慢慢回去也不會曬着。
經過回村都那片樹林時,迎頭來了幾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陌生男人。
陳秋樹皺了皺眉頭,把馬車趕到路邊與他們擦肩而過。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長溪村的,個個神色帶着戾氣,且腰間都配有長刀。
看穿着也不像是官府的人,對于這種人,無論好壞,他都持着敬而遠之的态度。
等馬蹄聲遠去,陳秋樹回頭才和許橙說了句“我們快些回去。”
許橙點點頭,感覺不是很安全。
陳家以前是村裡富戶,在村西邊空位開了一塊地建的屋舍,因此周圍鄰居都隔得遠,算是得了一個環境清幽。
兩人剛到家門口樹上忽然跳下一團橘色的東西。陳秋樹急停了馬車,險些直接碾壓過去。
本以後會是小松鼠黃鼠狼什麼都。
沒成想是一隻橘貓,而且還挺眼熟,這不是謝東家小外甥的貓?怎麼會在這裡?
畢竟村子裡的貓很難養得這麼壯實,跟個小豹子一樣。
橘貓全身毛發炸起,在路中間來回踱步,嘴裡發出嘶啞的喵喵叫。
陳秋樹頓感不妙,于是兩人下了車把馬繩栓在樹上,準備去看看怎麼回事。
橘貓一見他下車就往前面的土坡跑去,跑出幾步遠又回頭看看兩人有沒有跟上來。
一路跟着到了一裡地外的水塘邊,橘貓轉眼竄進了石橋底下,水邊長滿了半人高茅草和污泥,隐隐能聽見橋下傳來隐約的抽泣聲。
陳秋樹小聲和許橙說“你在這兒等着,我過去看看!”
許橙拉住他“會不會有危險?”
陳秋樹搖搖頭,“我會小心”
橋下的茅草叢裡謝葉初的小臉上全是污泥眼淚鼻涕混在一起。
“舅舅……”
謝為遷勉強撐起身體靠在身後的石壁上,伸出左手揉了揉謝葉初的頭發。
“初兒别怕,舅舅休息一會,就帶你出去”
小孩往他身邊靠了靠,眼淚不停的流出眼眶,哭花了一張小臉。
忽然響動聲驚動橋下的兩人。
謝為遷立刻把孩子拉到身後,拿起地上的短刀。看見來人才默默松了口氣
陳秋樹心中訝異,又有所預料,畢竟貓是會認主的。顧不得腳下全身泥水,三兩步走了過去。
“謝東家……?”
看見他右手臂一條長長的刀傷,鮮血還潺潺的往下流,陳秋樹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批人。
這會兒天已經灰蒙蒙,長溪村的水田都在後山腳下,那一片比較平,這個時節大家會都忙着搶收稻子,沒什麼人過來這裡。
但陳秋樹還是不放心,這裡離他家有一裡地,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為了不生事端,還是小心些為好。
他先把謝葉初抱去給許橙,讓她先去看看有沒有過路人。才返回橋下去扶謝為遷。離開前用手帕把他手上的傷簡單包了一下,避免血滴在地上留下痕迹。
陳秋樹“能站起來嗎?”
走近才發現他的腿上和背上都有傷,好在血液已經凝固了。
謝為遷順着陳秋樹的力道站了起來,“能”
陳秋樹不再多言,把他完好的那隻手臂架在肩上。不知是不是常常做事的原因,他的力氣大了很多,
身體也不似從前那般孱弱。
一路扶着人東躲西藏避開過路人。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才回到家中。
謝為遷傷得挺嚴重,手上和背上都是又深又長的刀傷,腿上也磨破了好幾塊地方。
陳秋樹不是大夫,隻能簡單給他清理一下。
“你這情況,不請個大夫過來看看,怕是會感染”
謝為謙已因失血過多臉色發白,,待到傷口感染,隻怕兇多吉少。
“此事還請先生不要聲張”
說完他扯下了腰間的玉佩遞給陳秋樹!
“還需請先生幫着跑一趟,去百花巷四診堂找祝大夫”
“告知我的情況,他自會過來”
陳秋樹點點頭,也不在耽擱。交代許橙收拾兩間客房出來後,就騎着馬匆匆去了。
騎馬比趕車快了不少,平日要一個時辰的路,騎馬半個時辰就到了。
百花巷是東街的富人居住區,旁邊就是成片的月季花,陳秋樹挨家挨戶的一路找過去,總算在巷尾找到了四診堂。
從院子的門縫還可以看到裡面透出的燭光。陳秋樹扣了扣門。
不一會就有一個梳着雙髻頭的男孩過來開了門。
陳秋樹直接問道:“請問祝先生在嗎?”
男孩打量了他幾眼,看着不像壞人,才說:“請進,公子是想看診,還在抓藥”
兩人還沒走進屋裡。裡面有罵聲傳來。“柱子,誰呀,我不是說晚上不看診,你小子開什麼門,沒事就去睡覺,小犢子,皮癢是不是?”
柱子:“師傅,您喝醉了,我要是不開門,明兒您又得罵我?”
扒桌子上的男人眯起眼睛:“你小子還敢頂嘴,罰你抄十遍醫書……”
……
如果不是滿屋子藥味,和一牆的藥櫃,陳秋樹都要懷疑是不是找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