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夜長夢多,第二天陳秋樹就獨自騎馬去沿山縣,吳家村是長山郡下面的一個小縣城。
地如其名,沿山而建,一眼望去,全是大山,吳家村是正兒八經的山裡村,一路上全是蜿蜒環山的小路,馬車根本沒有辦法通過,從這兒去縣城恐怕得走上四五個時辰。
村子裡有二十幾戶人家,幾乎全是茅草屋。
陳秋樹找了個過路人詢問吳連春家是那戶
那人指了指,“那,最裡面那家就是”
“多謝”,陳秋樹順着看去,看見村尾有一間小房子,他點點頭牽着馬往那邊去。
茅草屋沒有院子。門口種了一些冬白菜。一個兩鬓斑白的老婦人正在收拾撿回來的樹枝。
陳秋樹試探的喊了句,“連春嬸?”
不怪他一下沒認出來,按理吳連春也才五十幾,但這老婦佝着身子,怎麼看都七十往上。也就是五官沒變,他才認出來是同一個人。
老婦人身體抖了一下,手裡的柴落地,她沒有回頭看來人是誰,低着頭踉踉跄跄的往屋裡走。沙啞着聲音說:“你……你認錯人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認錯人了”
陳秋樹被隔絕在門外。
他敲了敲門,無賴開口“連春嬸,我是秋樹?我不知道您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是來來告訴你……”
“你可能不知道,徐縣令和張家都被抄了家,等着他們的是秋後問斬。”
“當年也許是我們陳家連累了您,但現在我會寫一份狀…………”
他還想接着喊話,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孩子的激烈的喊聲:“你說的可是是真的?狗縣令真的要死了?”
說完朝天喊了一句“爹娘,兒子給你們報仇了”
陳秋樹“…………”
這孩子八九歲,身上裹着好幾層單衣,踩着布鞋,手上捧着幾個鳥蛋,臉上和腳踝凍得通紅。陳秋解下披風給他披上,回答道“當然是真的”
房門從裡面打開,老婦人朝孩子招手“石頭過來?”
門沒關,陳秋樹也跟着進了門。
老婦人紅着眼眶“陳少爺,對不起,我當時确實知道。”
“但這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我現在隻想我孫子好好長大。”
陳秋樹扶着要跪下的老人:“嬸,這不能怪你,是他們黑了心肝。”
“可憐我那兒子兒媳,這群遭了報應的”吳連春連連落淚
當時他們給陳姥爺下藥,吳連春知道的,但能如何?她隻能假裝不知道,偷偷跑回家。本以為這樣就能保平安。
沒成想,這些人隔三差五就來他家,搞得雞犬不臨。甚至三年前還害死了她兒子兒媳。天殺的。她去衙門報官,一聽是告的是隔壁的縣令和地方豪強,直接将她趕出了縣城。吳連春一個老婦人,能有什麼法子?
為了小孫子,隻能帶着回到村子裡生活。這裡偏遠,那些人懶得過來,也過了段安生日子。
陳秋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氣得牙癢癢,他們太嚣張。
讓老人緩了空氣,他才和吳連春說了一下現在的事态,陳秋樹已經有了證據,希望到到時,她能作為證人出面,指證劉家。
不等老婦回答,小的那個先激動起來,“去,去,我奶肯定去!”
老婦人敲了一下他的頭“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她望着陳秋樹視死如歸的說到,“我去,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給為兒子要個公道,隻是若是我有個好歹,還請陳少爺能看顧我這個小孫子一二,給口飯吃就行,他能幹活”
陳秋樹安慰,“春嬸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放心吧。”
臨走前給了幾兩銀子給那小孩子,想着下次過來帶幾件棉衣給孩子穿。
沒留在吳家沒吃晚飯,一來要天黑之前下山,二來是人家一老一小吃的已經是很緊張。不想給人增加負擔。
回到村子已經是半夜,陳秋樹直接去了許橙那裡。裹挾着冷氣進屋,朝着許橙嘟嚷,“外面好冷,我的披風送給小孩了。”
許橙看他還能委屈,便知道事情是順利解決了,給他倒了碗姜茶。“來,我特意給你熬的姜茶,喝了就暖和了,”
陳秋樹心裡受用,又委屈道“我也沒有吃晚飯,想吃你做到雞蛋面”
許橙像哄孩子一樣說:“好,我給你煮”
兩人在竈房裡一人燒火一人做飯,
陳秋樹和她說吳家的事。許橙籲籲不已。時不時的搭上一兩句,靜谧的夜裡油燈柔和的光芒溫暖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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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證,人證。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新縣令是大皇子的人,過來上任定是要收拾劉家,到時候他不介意往裡面添柴加火。
隔了兩天。兩人又去了一趟劉府,這次見到了許水秀,看她安然無恙許橙提着的心落了大半。
許水秀沒有帶丫鬟,提議出去逛逛集市。
許橙急得要死,好不容易見到了人,還不趕緊跑?
耐着性子陪她她走了一會,逛着逛着就到了沒人的地方。她立馬拉着許水秀躲進了一處破房子讓陳秋樹在外面守門。
…………
許橙邊把藏好錢袋拿出來塞進許水秀的懷裡,邊急急說道,“劉家即将大難臨頭,你别回去了,這是盤纏,帶着快些離開平陽縣,到外頭去總有活路!”
許水秀晃了晃錢袋還不少,笑着說“全部家當?,你家那位同意?”
許橙見她沒副正經樣,氣不打一處了。長話短說的告訴他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