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送禦酒的使者已經被我們解決,但若是遲遲沒有消息傳回去,恐怕你們的那位君王,會再次派人前來。”
青年低低咳嗽了一聲,站立在旁的少年少女想要上前,卻被青年擡手制止。
“到那時,你就隻能去死了。”
他的聲音雖輕,卻在李修辰心中掀起波瀾。
他感覺到身體内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軀體也逐漸變得僵硬。
“這人啊,還真是同身不同命呢!”
紅衣少年湊近身旁的少女,看似是在說悄悄話,實際上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同樣都是皇子,有的人如階下囚般,終其一生都被囚禁,無論願與不願,最終難逃一死。”
“有的人卻可以萬人之上,權勢在握,頃刻之間便掌控他人生死。”
“而有的人,看似已陷入絕境,卻不料峰回路轉,翻身一躍,竟踏入修真界,從此逍遙自在。”
少年所言的前兩種命運,李修辰深知是在描述他與李元德、李明義三人,但至于這第三種……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念頭,憤怒之情溢于言表。
李沂清!
他沒死?
他居然沒死!
紅衣少年眼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安靜的退到了一旁,青年望着憤怒至極、面容扭曲的李修辰,語調中帶着一絲蠱惑。
“若我是你,便不會放過他們。”
“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
李修辰的聲音嘶吼,胸中的恨意如狂潮洶湧,無法發散。
他怒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青年,“你要如何幫我?”
青年很滿意李修辰的回答,他環視着院中蔥郁的樹木,“如此茂盛,一旦燃燒,必然絢爛奪目。”
驟然亮起的火光點燃了滿院的安靜,望着無風自動的火光,青年随即轉身離去,墨衣少女則緊随其後。
李修辰回頭望去,木質的閣樓逐漸被火光吞沒,霎時火光沖天。
“四皇子,請吧。”
舊的他在大火中死去,新的他從廢墟中爬起,跟随紅衣少年離去。
……
李修辰從思緒中回神,目光在不遠處悠閑看戲的李逸興身上略過。
這條橫跨百年的路,他一路走來,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眼看成功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放棄。
他凝視着眼前一身正氣的李沂清,想到不久之前自己打聽到的事情,憤恨的表情化作冷笑。
“三哥。”
許久未聞的稱呼再次在耳邊響起,李沂清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
“比起我來,或許你才是那個受苦執着的人吧!”
李修辰望着李沂清略微失焦的眼神,語氣惡劣。
“你挺可憐的。”
戚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李沂清的身旁,她望着面容幾近瘋狂的李修辰,語氣同情。
“好歹我大師兄是正道驕子,無論到哪裡都受人尊崇,風光無限。”
戚月上下打量着李修辰,“不像你,非人非鬼,如今苟延殘喘,卻也隻能活在别人的皮囊之下。”
“我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還不是因為他!”
戚月的話激得李修辰再次失控,他指着李沂清,目光恨不得将其吞噬。
“昔年為皇子,李明義和李元德出身尊貴,又有專屬勢力扶持,你雖無心政事,但出身于将軍世家,祖上更是有累世功勳。”
“我的母妃雖然來自雍國的附屬族,卻也出身尊貴,我的背後亦有全族勢力支持。”
“論出身,我們之間并無多少差距,但就是這樣,在争權奪位的這盤棋上,我卻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李修辰的聲音帶着一絲凄涼,“你沉醉山水,無心政事,可即便是這樣,李明義和李元德仍舊把你當成強有力的對手,徐金風和宣昭等更是對你推崇備至。”
他的臉上浮起一絲慘淡的笑,“因着你的母妃離世,父皇深感愧疚,對你百般補償,而我的母妃直到死,都在等着父王前來看她最後一眼。”
“李沂清,我究竟哪一點差于你?”
“緣何我要日日夜夜,活在你的陰影之下!”
李修辰的質問回蕩在臨安城的上空,他站在血紅的太陽下,聲嘶力竭,雙目泣血。
李沂清看着對面陷入狂怒的李修辰,召回了配劍,剛要開口,卻發現對方彎下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
李修辰突然放聲大笑,他望着滿臉悲憫的李沂清,語氣中充滿了惡意。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他看着李沂清驟變的臉色,心底湧起一陣快感。
“你我相較之下,或許你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踏入修真界又如何?衆人敬仰又如何?”
“明知已經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次複活,你卻仍舊不肯放棄,奔波百年,卻連對方的靈魂都無法尋覓。”
“李修辰,你什麼意思!”
李沂清迅速召出配劍,劍指站在圍牆上的李修辰。
隻見李修辰快速變換手勢,霎時間,空中血雲翻湧,之前四下飛散的的鎖鍊如靈蛇般從四面八方伸長,與空中的血日相連,呈牢籠般将衆人緊緊圍困。
無數血絲從靜止的行人身上剝離,四散飛舞,融入鎖鍊之中。
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濃烈,李修辰從圍牆上一躍而下,慢慢走向李沂清。
“宮中傳出的消息是假的,瀾江夜襲也是假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聯合李明義,将你徹底消滅在瀾江。”
“可惜了,半路殺出個宣靈和徐金風。”
“不過話說回來,或許你還應該感謝我。”
“他們如果不死,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你呢?”
李修辰仿佛想起了什麼,他慢慢歪頭,嘴角上揚。
“話說回來。”
“李沂清,你找到宣靈的魂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