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次,家主入獄,足以讓他們驚惶不定,隻覺大禍臨頭!
大周氏族子周乘看着正廳族人們接頭私語,惶惶無措如無頭蒼蠅的模樣,眉頭深鎖,胸膛升起怒意,卻又無可奈何。
家族龐大如高樹,有英才也有劣根,家族要繁盛,人丁為首,就算有平平無奇之輩,可出奇才的幾率也随之上漲。
旁支要靠主家生活,主家也要依托旁支,久而久之,便密不可分。
此次周氏之禍,就源自家族内部。
旁系子弟仗着大周氏的名聲在鄉裡作威作福,可那處鄉裡離長安甚遠,本也無妨。
壞就壞在,鬧出人命,還傳到了長安城,捅到太子殿下面前!
旁系周榮,原與主家未出三服,家族蔭封,本是在河西轄域内任職。可這人不思進取,又惹是生非,父親便做主把他調到偏遠之地做個裡長。
就是父親這一念之仁,縱容地周榮無法無天不識好歹。
竟私扣鄉裡賦稅,強搶農戶家的女子作樂。
那農家女烈性,竟從鄉裡四樓古祠上一躍而下自盡。
農家女的父母上門讨要說法,竟也被周榮下令打死!
她的未婚夫婿悲傷欲絕,連夜收拾細軟逃到長安,正撞上太子代襄王祭天儀仗,一封血書,狀告到太子殿下前。
三司會審,父親大周公,一世清名,锒铛入獄。
周榮!簡直可恨!萬死不足惜!
周乘越想越恨,腮幫鼓起,後槽牙都快咬斷,耳邊盡是婦孺低泣,更是心煩。
他怒目而視,渾圓瞪向跪在正廳外嚎哭不已的周榮親眷,低吼道:“哭喪什麼!周榮罪有應得,在河西靠着我父之名行惡,家主未驅他出族譜,還給他謀了裡長的差。結果呢!你們做出的事,卻連累家主入獄,還有臉在此處哭喪?!”
“來人!把這一家蠢貨趕走!”
下人們聞令上前,就要将這兩婦人拖拽扔出去。
跪在下面的老婦人奮力抵抗掙脫,竟讓她尋到機會死死懷抱住門柱,她涕淚橫流,朝着周乘喊道:“五郎啊!五郎!你可不能這麼做啊——我們同出一族,你怎能如此對我們!榮兒他是犯了小錯,可怎麼說他也是你的族兄......你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好不好。”
“他生來有弱症,吃不了苦,牢獄之災他撐不住的啊......”
“刺啦!”
随着一聲出鞘,府外走來一身穿玄甲,腰别闊刀的高大身影,橫眉冷眼,殺威深重。
他走到廳前,向下瞥了眼那老婦的滑稽姿态,直到她抖索一下才恭敬地朝周乘拱手道:“五兄。”
周和掠過廳内衆人神态,五兄胸膛起伏不住,連話都不願說,一圈砸在桌面上,不再看外頭污糟一眼。
他得知有人攔儀仗遞血書陳情事後就一路快馬從河西趕回長安。剛入城門就得知父親被下獄,又在臨家門聽這老婦一通蠻纏,早就火冒三丈。
他不似五兄文人一般好脾氣,他是個武将粗人。
周和半蹲下身,風餐露宿顧不得洗沐,此刻情态駭人,好似閻王索命。
他湊近老婦,冷嗤:“周榮什麼德行小爺我清楚!明日就開祠堂,除其名,他做的孽,自己擔。”
老婦聽見除名,眼睛蹭地怒瞪,就要大喊撒潑:“好你個——”
“咔!”
周和直接将出鞘利刀橫在她脖前,門柱木屑“唰唰”掉落,露出内裡。
“再敢胡言,我不介意手上再多兩條人命。”
周和冷哼起身,看了眼被吓暈過去的老婦,和旁邊驚恐的年輕婦人,吩咐下人:“把她們丢出長安城,派人嚴守,再敢入城,送入獄讓他們一家團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