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謝無邊的名義出府,暗中從宴席上溜走,卻不想沾惹上了一個市井混混,為其糾纏不休。
唯恐身份暴露,他想以銀錢平息這場糾紛,就不得法。
就在這時,她幫他解了圍,撿了他的佩玉,還說了一些令他雲裡霧裡的提醒之言。
分明是第一次見,但她好似對他了解不少。
第二次見面,他已知曉宋莺莺是李氏豢養的舞姬,也是李氏潛心教導的暗探。他旁觀看戲,卻不想宋莺莺進錯了屋,在她喚出周纓的名諱時,崔玉十分清楚那時他的心好似被堵了一樣。
每次與她有交集,他總會莫名為她所吸引。
每次她瞧着自己的眼神,仿佛他的心機、他的謀算都毫無遁形;而自己卻如霧裡看花般總是看不透她。
崔玉撫過阖上的書衣,無名不知何時已經離去,摘星樓内外靜谧無聲,如死一般沉寂。
人皆有欲。
所欲不同,或權勢、或地位、或真相、亦或是人。
地位權勢,于他不過是附屬,他一開始隻想韬光養晦,為求真相,為複母仇;而今,他要那權勢地位,就當報答還玉之恩罷。
*
梅香是明月殿一個小宮女,負責俸例和尚宮局物品領取,是以在外頭和各宮走動頻繁,知曉的八卦佚事甚是不少,漸漸好上搜取小道八卦。
近些日來,宮中八卦甚多。
其一是崔國質子殿下入仕,領了國子博士的職,又兼了崇文館教習,常于宮内走動。
不得不說,崔殿下之言貌,清蕭肅舉,可謂積石有玉,列松如翠。
雖說都城的世家女郎們并不将崔殿下列為郎婿人選,可她們這些宮女自是樂得見美男流連。
其二麼,便是那位住進教樂司扶搖院的宋娘子了。
據說這位宋娘子極得太子殿下的歡心,尚未入宮前殿下聽她想進教樂司,就為她親選了院落,親提了院匾,讓貼身的趙公公親自到宮門口迎接。
入宮後觐見後,流水般的賞賜送入扶搖院。
接着連着四日晌午,宋娘子就被宣入承恩殿,每每黃昏才回扶搖院。
今日已到晌午,宋莺莺卻沒去承恩殿,無甚特别的緣由。
她看向盤坐在窗邊小炕上悠然自得的謝明月,想着她方才提的事,不确信地反問:“公主認真的?”
謝明月手邊還擱着話本,美目一橫,對宋莺莺的質疑惱怒道:“本宮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你不是号稱長安第一舞姬嗎,想必舞藝超群。既如今你在教樂司,本宮最近啊,對舞藝倒是頗有興趣。”
“那些個尋常人本宮瞧不上。既要學,就要跟最好的師傅學!”
“連皇兄都被你的舞藝折服,這教樂司除了你,沒人能教本宮。你可還有異議?”
果然是嚣張的明月公主。
宋莺莺此時不複在謝逐?前百媚千嬌的模樣,神情自若地立在中央,笑道:“擔不起公主師傅之名。倒不是異議,隻是舞藝一道多是童子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個種辛酸苦楚不是三兩句能道盡的。公主金枝玉葉,何苦學這樣吃力的事兒?”
“我學舞十數年,剛學的時候,天不亮就得起身,三更過後才能歇。又要節制飲食,每日隻能食半飽,且公主幾上那些個糕食是一絲也不能沾。即便如此,公主也還要學麼?”
謝明月早就聽得愕然,“啊”了一聲。
又在瞥到宋莺莺似笑非笑的神情後,咳了一聲揚頭,故作鎮定回道:“自然,本宮可不是半途而廢之人。”
大不了到時候累了找個由頭逃課呗。
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回做,想必曆來明月公主的教習先生都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