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沒有否認,繼續道:“這是答應與宋娘子合作的前提,我的誠意在此,宋娘子以為如何?”
她以為……
還未等宋莺莺想明白,山洞外人聲嘈雜聲漸漸清晰。
“宋莺莺!宋莺莺!你在哪兒啊……”
“宋娘子—”
“崔殿下,殿下!”
“看!那裡有火光!快去看看!”
謝明月聽到侍衛的話,朝那邊看去,果然有火光,她忙向山洞跑去。
在宋莺莺完整出現在她眼中的那一刻,謝明月的心才安定下來。
她沖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反複确認:“你還好嗎?有受傷嗎?”
宋莺莺一時愣住,莫名地看着眼前忙來忙去十分擔憂的謝明月,不太習慣地掙開手腕,恭聲道:“多謝公主關懷,奴沒事。幸好有崔殿下,在坡下看到了奴昏迷不醒,殿下仗義相助,奴萬分感激,無以為報,若有需要奴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崔玉看着宋莺莺,聽明白她話中合作達成的意思,笑了笑回:“宋娘子客氣,娘子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不該妄自菲薄,往後‘奴’之一字,是與宋娘子并不相配的。”
謝明月滿心都擔憂宋莺莺,這才發現山洞裡還有崔玉在,尴尬地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崔表兄也在,阿兄知曉你被猛虎所傷,下落不明,外頭好些人在找你。幸好表兄也無礙……”
轉頭又對宋莺莺說:“表兄說得極對,阿兄喜歡你,人人都該尊敬你,你要是再謙虛,不僅宮人會看輕你,也難保有人不會心生嫉妒暗害你,更别說阿兄也會生氣。”
宋莺莺應了聲,便要被謝明月往外拽走。
“明月公主,宋娘子摔馬,身上應該有傷,切忌拉扯,還是回去請過太醫才好。”
謝明月這才松了力道,慎之又慎地搭在她的臂彎,小聲開始關懷,又朝崔玉說:“表兄快走吧,外頭侍衛會帶我們回去向阿兄複命。你們倆都沒事,阿兄定可安心了。”
*
謝明月陪宋莺莺回到營帳後,一股腦兒地傳喚了好幾個太醫,謝逐的貼身内侍趙去違也早就得了消息在帳外候着。
太醫診斷後說萬幸沒有傷到頭骨,隻右臂脫臼需要将養些許時日,開了個藥方與映荷囑咐些要點便都走了。
一時營帳内隻剩下宋莺莺、謝明月和芙蓉,映荷跟着太醫去熬藥。
宋莺莺看着謝明月不說話,芙蓉有點怕公主,悄悄磨蹭到自家主子身邊,掖了掖被角,嗫嚅着道:“娘子,公主她,怎麼還不走啊?”
謝明月心中糾結,眉毛都恨不能擰在一起,在觸及宋莺莺清湛的目光時不由得洩氣,悶悶地說了句:“你好好休息,我—本宮先走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似落荒而逃。
芙蓉瞥到謝明月出了營帳才暗暗舒了口氣。
宋莺莺将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忍不住笑:“這麼怕她啊?”
芙蓉睜着她圓乎乎的眼,肯定道:“宮裡誰不怕公主啊。前段時候,公主不還來咱們扶搖院要打要殺的,威風極了嘛!娘、娘子,不會今日又得罪了她吧?奴婢瞧着公主方才……怪怪的……”
“别胡說了。”映荷掀起簾子進來,邊侍奉宋莺莺喝藥邊說道:“娘子莫要聽芙蓉的,奴婢聽聞午後明月公主從馬場上匆忙回來就去尋了太子殿下,接着殿下就出動侍衛去尋娘子,公主那樣一個嬌生慣養的人,也跟着去了。”
“太子妃呢?”宋莺莺喝下藥,暫時先将謝明月的異常放在一邊,轉而問起顔元意。
宋莺莺故意讓謝明月看見顔元意“傷害”她的一幕,自她回來後,謝逐應該是要處理獵場受傷的大臣公子一事無暇分身,遣派了趙去違來;謝明月可能是覺得當時沒能從馬上将她救下來而心生愧疚;可那位“罪魁禍首”此刻卻是隐身了……
謝明月與顔元意相處時間久,為她隐瞞也是有可能的。
再說方才謝明月踟蹰不語,難道是想讓她咽下這口氣,不在謝逐面前捅破嗎?
服過藥後,宋莺莺就睡下了,今夜發生的事情不少,謝逐應該也是沒有時間來她這裡。
一夜無夢,再睜眼時已是天色大亮。梳洗過後正準備用早膳,謝逐就是在這個時點來的。
他好似是一夜無眠,雖然依舊衣衫光鮮,卻難掩眼下疲色。
宋莺莺行過禮後吩咐映荷加一副碗筷,奉上早膳,宮人便也很識趣地退下,營帳裡隻留下他們兩人。
謝逐目光沉沉,盯着宋莺莺,良久伸手觸碰她左側臉頰那道半指長的傷痕。當感受到指尖的溫熱時心裡缺着的一塊才好像被填滿。
昨日明月慌張跑過來對他說宋莺莺被一匹發了性的馬載着失蹤了的時候,即使多年的教養和習慣迫使他處變不驚,可自己還是清楚地感知到心髒猛揪了一下。
或許她有目的的接近,或許自己也隻是将她當個消遣,他或許沒有意識到内心,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想宋莺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