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醫院的路上,宋小魚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一會兒擔心他這室友被撞斷了腿,一會兒害怕他撞折了腰,總之就沒往輕傷上想。
電話是肇事主拿着他室友手機打的,說這手機上就這一個号碼,讓他趕緊來。宋小魚還沒聽清來龍去脈,就急匆匆地請了假,等到了醫院急診室,正看見門口有兩個人。
其中一人坐在一旁椅子上,身材高挑氣質儒雅,聽見腳步聲便朝宋小魚看了眼。另一人背對着他在門口左右踱步,貌似似乎焦急不安。
宋小魚判斷了下形勢,急忙走向門口那人:“我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那人聽見聲音猛一回頭,慌忙道:“你是他家屬?被送進去人還昏着,腿上都是血。”
宋小魚一聽腿也跟着一軟,那人見他慘白着一張臉,心裡又着急又愧疚,忙道:“你别急,他的傷都在腿上,應該問題不大。”
宋小魚難得冒了火,說話也不過腦子了:“什麼問題不大!他這腿要是殘了廢了還不大嗎?你這人!你,你怎麼開的車!”
那男人是個三十來歲人高馬大的漢子,因為自知理虧,此刻垂着頭任由比他矮瘦許多的青年責怪。
“是我的錯。”坐在一旁的男子此刻開了口。
宋小魚急紅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道:“你又是哪位啊?”
那男子相貌出衆,年紀看着也就二十五六,迎着宋小魚的目光站起身:“我是周執的前男友。”
聞言,在場的另外兩人皆是一怔。宋小魚梗着脖子,驚訝道:“前,前男友?”
“你好,我姓陳,名丹青。”那年輕男子伸出手,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宋小魚此刻懵了一般,愣愣地伸手握住對方“你好?”
在一旁的大漢露出來若有所思的神情,先是看了眼陳丹青,又望向宋小魚,默默向後退了兩步,并嘟哝道:“現在的年輕人,玩得挺花啊。”
陳丹青垂了垂眼簾,收回手,輕聲道:“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得傷。”
“哦…”宋小魚還沉浸在當了大半年的直男室友竟然是同性戀的震撼中無法自拔。
陳丹青繼續道:“當時車向我撞過來,是他推開了我,這才被撞傷。“
“啊,這樣啊…”宋小魚詞窮,眼睛左右環顧了片刻,又瞪向大漢,繼續責問道:“你到底怎麼開的車!”
大漢原本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這人愣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用力薅了兩下額前的頭發:“我就抽手吃了兩口包子,沒注意人,這就撞上了。”
…好哇,又是包子。宋小魚無言以對,心道他今天絕對跟包子犯沖。
宋小魚還想對他說幾句,急診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了。于是他隻好轉而沖向門口,看見周執緊閉着雙目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大夫!他沒事兒吧?”宋小魚上前擋住醫生,急匆匆地問道。
隻見醫生摘下口罩,深深歎了口氣。
“咚”地一聲,宋小魚剛才沒軟下的腿徹底軟了,一屁股坐地上了,順便把醫生吓一激靈。
隻見宋小魚扒着病床腳,要哭不哭地咧了嘴:“周執嗚!”
“…你在做什麼?”低沉而略顯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仿佛一聲驚雷在宋小魚腦中炸開,他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撲到床前,看見周執一張俊臉上毫無血色,但眼睛卻是睜開着,胸膛也是起伏的,此刻正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兩顆珍珠般大的淚珠子從宋小魚眼睛裡掉了出來:“吓死我了,我以為你被車撞死了!”
周執沒想到他會哭,神色微動:“你…”
而在一旁的醫生和護士腦門紛紛一頭黑線,被他吓一跳的醫生擦了把頭上的汗:“我說這位家屬,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
宋小魚摸了把眼淚鼻涕,忙站起來到:“大夫你說,我現在就認真聽。”
在一旁差點被吓傻的大漢也湊到宋小魚身邊,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醫生。
醫生咳了咳:“要不還是先回病房吧,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宋小魚恍然,一把推開擋路的大漢:“對,先回病房。”
陳丹青站在宋小魚身後默不吭聲,周執也始終不曾看他一眼,隻是對着宋小魚聲音疲憊道:“别怕,我沒事。”
宋小魚點點頭,抓着病床的欄杆:“你别說話,先休息吧。“
周執确實支撐不住了一樣,嘴角微微一動,雙眼很快便合上了。
幾人到了病房,待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大漢便跟宋小魚交換了聯系方式,并直接轉了醫藥費用,順便多轉了五萬塊:“實在對不住,我這還有點急事要處理,後續如果還有其他開支,你找我要就行。”
因為醫生說周執的腿傷主要是皮外傷,沒有其他内傷,三五天便能下地了,于是宋小魚便也沒再多管大漢,但還是在他走之前提了句:“以後開車别吃東西,撞着别人傷了自己都不好。”
“哎我下次不會了,萬分抱歉。”大漢雙手合十對着周執和宋小魚的方向虔誠地拜了拜。
宋小魚眼角抽了抽,同時怕他吵到周執,撇過頭:“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