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歸點到即止,沒再刺激秦野,主動轉移了話題,“你媽媽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秦野的回答言簡意赅。
沈言歸見他又要走神,便知道秦野情緒不好的症結在這,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又遇到其他人?“
“沒有,”秦野奇怪地看着沈言歸,“除了你以外,沒有人知道媽媽在哪。”
沈言歸意識到他的猜測錯誤,也有點困惑。
秦野隻去療養院看了母親,沒見過其他人,怎麼會心情不好?難道母子倆人出現矛盾了?
沈言歸知道秦野和他母親感情很好,覺得這很稀奇,主動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你解答。”
秦野不喜歡坦露心事,糾結了五六秒,決定不打算破壞沈言歸的好心情,主動說道:“我想改名,跟媽媽姓,但是媽媽他不同意。”
沈言歸愣住了。
他還以為會是個嚴重的問題,沒想到隻是改個名。
秦野的表情生氣又懊惱,沈言歸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孩子氣,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語氣,“你媽媽為什麼不同意,是不想你跟她姓嗎?”
“媽媽并不在意這些,隻是覺得改名太過興師動衆,她想讓我漸漸遺忘過去的事情,而不是一直記恨着,但我做不到。”
沈言歸了解秦野媽媽的一片苦心,但沒有去勸秦野。
因為換作是他,他也做不到。
沈言歸沒有哄人的經驗,也知道這個時候要順手摸,按照秦野的思路問下去,“那你媽媽姓什麼?隻改姓不改名嗎?”
“野字是媽媽取的,她希望我不受拘束,自由地生長,也永遠不要低頭。所以我不改名,隻改姓,”秦野看着沈言歸,認真地說道:“我媽媽姓薄,我想改名薄野。”
“……”
最後兩個字在沈言歸腦海中不斷盤旋,趕走了其他所有的思緒,沈言歸感覺後腦有一塊皮膚突突跳着,像是被敲擊了一下,某些模糊的記憶突然變得無比清晰。
他知道自己活在一本書中,是為男主事業獻祭的炮灰。
但男主的事業線不可能一帆風順,需要安排反派,而這個反派的名字就叫薄野。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說秦野就是反派本人?
沈言歸瞳孔微微震顫了兩下,直勾勾地看着秦野,像是不認識他了。
秦野察覺到沈言歸表情不對,剛要開口詢問,卻見沈言歸已經恢複如初,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錯覺。
沈言歸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不動聲色地問道:“如果今天你媽媽同意改名,你以後都會叫這個名字嗎?”
“沒錯,”秦野語氣笃定地說道:“我不會再承認以前的名字。”
沈言歸頓了頓,笑着說道:“那如果有人問起你的家庭情況,你要怎麼回答?”
“我就說隻有媽媽,我的父親已經死了。”
“那你之後想在哪個城市發展?”
“就在這,”秦野語氣低沉,眼神裡卻全是野心,“我要紮根在這,搶走秦家所有的一切,我要讓他們親眼看到這些。”
“……”
“……”
“……”
全對上了。
書中對反派的描寫十分神秘,并沒有提到他的過去,隻寫明他母親尚在人世,曾有人問起反派他的父親,反派的回答和秦野剛才的話一模一樣.
而且反派也是A大畢業,成績優秀,備受矚目,之後,反派商業版圖不斷擴張,他卻執拗地将總公司建立在A市,哪怕這對他來說極其不利。
這些劇情的開展是在三年後,沈言歸自認為他跟反派毫無瓜葛,便沒有在意這些,更未将秦野和反派聯系在一起。
沈言歸沉默了幾秒,突然笑出了聲,笑到不可抑制,雙肩不停聳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有趣,真是有趣。
他随便挑中的人,竟然是書中最大的反派。
他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炮灰,卻能逼迫反派留在他身邊,任由他欺負,這在極大程度上撫慰了他心底陰暗的念頭。
沈言歸笑得沒了力氣,用手撐着額頭,差點趴在膝蓋上。
秦野蹙眉盯着沈言歸,不知道他發的什麼瘋,怕他嗓子啞了,給他遞了一杯溫水。
沈言歸的眼睛蒙着層水霧,視線從秦野拿着杯子的手,慢慢向上移動,最後停留在了秦野的臉上。
在秦野不解的目光中,沈言歸嘴角的弧度一寸一寸地上移,笑得神秘,又有點瘆人。
他還記得書裡的描寫,反派陰鸷偏執,睚眦必報,心腸和手段極其狠辣,兩個主角自帶光環,都差點被反派弄死,最後也是陰差陽錯,才僥幸赢過了反派。
他現在做得比兩個主角還要過分,踩遍了秦野的雷點,秦野又會怎樣對待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