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在門外守到羅重衣空手出來,“她不肯松口麼?”
“令牌被盜,與她無關。”
“沒有哪個竊賊會承認自己的行徑,重衣姐姐難道真信了她的狡辯之詞?黑奎狼一見她便沖了上去,她身上也有鬼帝府的氣味,不能輕易放過她。”
周绮信羅重衣,但姜浮玉身上的嫌疑洗不清,“你還未告訴我,裡面的女子是誰,與你什麼關系?”
槐将姜浮玉困在望鄉台幻境,她沒空跑到酆都來盜竊,但一解釋,周绮勢必追根究底,纏個沒完。
羅重衣将畫面從腦海中劃去,換了口吻,“找到令牌是當務之急,雖說令牌飛不出幽冥,隻怕中途突發變數。”
“我知曉輕重。”遙遙望見龍柳回來,肩上扛着長槍,尾部系着一根繩,綁着一通身深紫的男子,周绮招手,“将軍,你身後是誰?”
“我們派鬼将陰兵追了好幾日的無影。方才他想偷溜出鬼門,被我抓了回來,不是聽說四象令牌失竊?”她從懷裡掏出一枚赤色的獸形令牌,“無影身上搜出來的,令牌之間有感應,他一現身我就盯上了他。”
四象令牌。心頭一樁大事解決,周绮高興得跑過去,伸手接令牌,龍柳一晃手躲她,捉弄幾次,周绮回頭,眼巴巴看羅重衣,“重衣姐姐。”
羅重衣同時上前,趁龍柳不備拿走令牌,丢給周绮,龍柳不服氣又無可奈何,隻得酸酸道:“可要看緊些,下回别再丢了。”
周绮笑容滿面,得意地看向龍柳,“不會有下回。”
“阿绮,你将他帶下去審。”一樁大事解決,羅重衣淡笑着吩咐,“他如何進入幽冥界,為何盜取令牌以及背後主使。”
得來全不費工夫,周绮自是樂意,“重衣姐姐隻管交給我,我定事無巨細審個清楚!”轉頭把姜浮玉的事忘了。
她押着無影入閻羅殿,龍柳打趣,“冥王殿下偏寵小鬼帝,看來傳言不虛。”
羅重衣沒反駁,“今日多謝龍大将軍相助。”
龍柳頗為嫌棄她的稱呼,總覺着每次她話裡有話,拐着彎笑自己。“不必見外,哪日要是能喚我一聲龍柳姐姐,我便心滿意足了。”
“你自個不中用。”羅重衣瞥她一眼,仙界赫赫有名的新晉戰将,在情事上比頑石還要一竅不通。“你做了許多,她怕是連你的名姓都不記得。”
龍柳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她擡頭認真看着羅重衣,問:“她,會有機會聽到我的名字罷?”
沉默半晌,她笃定道:“會。”
回到冥王殿,龍柳得知姜浮玉關押在無間地獄,問起羅重衣打算如何處置她。
“她為了能離開幽冥,被無影騙去望鄉台。聲東擊西之策,無影好趁亂逃走,若不是你拿住他,她就是替罪羊。”
龍柳道:“即便你清楚她不曾參與?”
“最壞的結果,令牌丢失,無影出逃,屆時仙界要交代,我難道将阿绮推出去?”
四象令在周绮手上丢失,不過當着屬下的面裝模作樣發頓火,輕飄飄罵幾句,這等偏心,龍柳算是看出來了,羅重衣她就算自己擔下罪責,也不可能推周绮出來。
龍柳頓了頓,“但她好歹是…無辜受牽連。”
“無辜枉死的人在幽冥界一抓一大把。”羅重衣打斷她,眼眸淡漠一片,又很快消失,“明日我會帶她前往熒惑海,你替我守住冥王殿。”
“她就是你說的法子?”龍柳還以為她找到什麼上古靈器傍身,“這不是送......”
怕成谶語,她收住嘴邊的話,“不過幾日試探,你信她能幫你?”
“她能為我療傷。”無休止恢複靈力,可淨化一方,亦可“療傷”,羅重衣沒言明,懷璧其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療傷的理由并不能說服龍柳,冥王殿什麼天地靈藥沒有?龍柳道:“我同你一起,好歹互相照應。姜浮玉能被周绮抓住,想來修為高不到哪裡去。”
“你嫌不夠招搖?”羅重衣道:“你放心,我會活着回來。”
另一頭,周绮處置完府上的内賊,緊接着提審無影,使遍刑罰,他一口咬定是姜浮玉主使。她想審姜浮玉,鬼差告知冥王殿下有令,此人隻能她親自審。
一無所獲,周绮蔫蔫回到冥王殿,又從龍柳口中得知羅重衣即将遠行。
直闖書房,她沖裡頭嚎,“重衣姐姐出門不帶我和龍柳将軍,為何要帶上那個賊女!”
羅重衣輕飄飄掃她一眼,“她有用。”
“重衣姐姐的意思是,我沒有用?”
放下書,羅重衣問:“龍柳教你這麼說的?”
“你承認了。”周绮眼含淚花,遇上了事,接連不順心,心中愈發厭棄自己。
“旁人如何想你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如何想你自己。你是鬼帝,身在其位,還記得你的職責嗎?”
羅重衣擡頭看她,感歎這孩子過于黏人,“堂堂鬼帝哭鼻子,傳出去怕不是要惹來笑話。”
“不許傳。”周绮抹去眼淚,眼神倔強,“你放心去,我會守好酆都。”
“不容易,我們的鬼帝大人可算長大了。”她眼淚還未幹,羅重衣揶揄道。
周绮無甚威力地瞪了她一眼,“我有一個條件。”手指着對面大殿,“我不放心再住在鬼帝府,我要搬來你的冥王殿。”
周绮不是第一次吵着想搬回來,羅重衣一直不肯,這回她府上出事,如她所言,委實不算安全,因此沒法拒絕。她隻得松口答應讓她暫住,“明日搬到你原來住的寝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