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返生鳳草珍貴無比,熒惑海殺機重重,殿下當真願為救棠清冒險?”
換自己是姜浮玉,也會有此懷疑。羅重衣不願解釋,随口瞎編,“我有一好友,差一味鳳草葉練藥。”
姜浮玉半信半疑,不過這個理由比她取鳳草救棠清來得可信一些。
羅重衣湊近,嘴角噙笑,“這般不信我?”
她假扮棠清騙她的事還沒過去幾天。姜浮玉闆着張臉,“殿下清楚原因。”
話接得緊,一問一答,羅重衣笑彎了腰。
姜浮玉看着她笑,一時無言,等她消停,問:“殿下打算何時出發?”
“不急。”羅重衣掃一眼她,嘴角還帶着笑,低頭見散了一地的月光,望向頭頂的天空,“夜色尚可,正好去樓頂賞月。”
她輕輕一躍落地,散了結界往外走,姜浮玉叫住她,“稍等。”
羅重衣回頭,姜浮玉神色認真地擡起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懸在她掌心上方,隔空灌注靈力,她手心的暗黑逐漸淡去。
過程短暫,短到羅重衣沒反應過來。姜浮玉低聲提醒:“主上忘了,縛骨鞭有毒。”
“沒忘。”羅重衣嘴硬,抽走手腕,甩了甩,“我不至于将它放在眼裡。”
“主上說的是,不過為你解毒,是我作為護衛應盡的職責。”姜浮玉收起縛骨鞭,跟着她上樓。
比起前面三層,四樓十分安靜,能聽到來自三樓的樂聲。
出現在自在市的人,多是兇惡之徒,或是無處可去,少有雅緻花大價錢來這昂貴的喜樂宴。
有雅緻的冥王殿下托着腦袋坐在窗邊,目光悠遠,手上晃着一杯酒,“好酒。”
“開山牛,銀光魚,金靈果,無怪乎稱為喜樂宴。”身側的方桌擺滿了佳肴。,她随手一指,“坐,你吃了這些。”
姜浮玉猶豫地看着桌上的盤子,羅重衣聲音慵懶,“都是些助長修為的吃食,多少人求不來呢。”
話已至此,她坐下來,撿起最近的靈果咬了一口,酸。
她五官皺起,聽到羅重衣壓着笑的聲音,“忘了同你說,金靈果的口感不好,偏你最先挑它吃。”
明擺着羅重衣在捉弄她,姜浮玉退到一邊,手裡握着咬了半口的果子,桌上的東西再沒動一口。
她反應平平,羅重衣覺得無趣,轉向另一邊,居高俯瞰整個自在市。
不知是誰取的名字,自在市不過是靠海臨山的一處港灣,呈彎刀狀,地勢奇特,聚起一方稀薄的靈氣,藏于山海間,不易被發現。
此刻皓月當空,繁星滿天,皎潔銀光照在窗台,澄澈的酒倒映出弦月。
頭頂傳來響聲,盤旋在檐角的巨蟒眼珠子動了動,直勾勾盯着一坐一立的身影。姜浮玉察覺到動靜,警惕地往窗外看,就要出手,聽到羅重衣低沉愠怒的嗓音,“滾開。”
她眼眸一擡,擲出酒杯,冷風如刃卷過,巨蟒縮了回去。
姜浮玉躍至窗沿,羅重衣喊回她,安靜地酌了幾口酒。
整座樓熱鬧消減,姜浮玉往前兩步,“殿下,”她欲言又止。
“嗯?”
金玉樓最熱鬧的時候,樓下不見多少人影,羅重衣不可能沒注意到,姜浮玉道:“這座樓有蹊跷。”
“自在市處處都是蹊跷,看着便好,妨礙不到我們。”羅重衣揉了揉額角,這酒後勁大。隻要她願意,靠靈力可驅除醉意,但她正想趁此機會睡上一覺,便沒去管。
她的意思,是知道緣由,那來這裡是?姜浮玉問:“今夜,隻是賞月飲酒?”
“好景,不當賞嗎?”
說罷,她伏在桌上,似是睡了過去。
“殿下在為友人取返生鳳草心煩嗎?”
“嗯…”
看來那位友人于她十分重要。可惜除了龍柳,姜浮玉不曾聽說冥王與誰交好,難道是周绮?
羅重衣扶着腦袋,動了動身體,雙眼閉上。方才還以為她清醒着,姜浮玉彎下腰,探了探她喝過的酒,沒問題。
她直起身,守在旁邊,目光恰巧透過窗台,隻見薄雲繞層山,月華如練。
倒是妖界常見美景。
可惜妖界眼下混亂,棠清昏迷,取鳳草注定路途多舛,她無心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