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的,宋紹淮沒順着她:“不聽話,醉蟹就别吃了。”
岑嘉當真就沒吃,連晚飯都沒吃完,跑回房間生悶氣了。
九點多,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睡了?”
岑嘉不想回答,裝聽不見。
宋紹淮知道她在鬧脾氣,這個點她不可能睡覺,敲了敲門,又說:“爸剛才打電話來了,問你周末有沒有空回去看看他。”
岑嘉想裝聽不到都不行,畢竟宋爸待她跟親爸沒兩樣。
不情不願開了門,對上宋紹淮,話還沒出口,一盤醉蟹就遞到了眼前。
岑嘉不為所動,決計不當這麼沒骨氣的人,“周末我自己買票回去,沒其他事的話我先睡了。”
房門又要關上,但宋紹淮已搶先一步用腳抵住了,“真不吃了?”
“不是你讓我别吃嗎?”岑嘉别過臉不願意看他,與其說是鬧脾氣,更多的還是委屈,“明明是你莫名其妙生氣,還反過來兇我。”
“沒兇,是提醒。”宋紹淮糾正。
“你就是兇了!不讓我睡你房間,還嫌棄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岑嘉越說越委屈,眼眶泛紅,随時都會掉金豆子。
宋紹淮無奈,他向來拿她沒辦法,也沒指望一次就能糾正她,擡手輕輕抹去她眼尾的水汽,語氣緩了又緩:“看在醉蟹的面子上,不生氣了?”
岑嘉哼了哼氣,側身讓他進來,但強調:“我是看在宋爸的面子上。”
“好。”宋紹淮不和她争。
岑嘉盤腿坐上床,宋紹淮在一旁幫她剔蟹肉:“對了,你房間的冷氣我今天找人看過了,沒問題了。”
岑嘉正在掏蟹黃吃,但現在的螃蟹還不夠肥美,蟹黃并不多,聽到宋紹淮的話後,她輕聲接了句:“真是可惜了。”
宋紹淮疑惑地看向她。
岑嘉笑笑解釋:“我說螃蟹呢,不夠肥,可惜哥哥這麼好的廚藝了。”
以為多大的事,宋紹淮将剔好的蟹肉遞給她:“想吃,過些日子再給你做。”
“好啊。”岑嘉點頭,隻是笑容浮着,不太像是真的開心,就在宋紹淮準備剔第二隻時,她說,“哥,我有點累了,想睡了。”
宋紹淮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收拾完垃圾,又幫她将房内溫度調高了幾度,叮囑她,“你生理期快來了,别貪涼。”
半夜。
岑嘉肚子不舒服起來上洗手間,發現大姨媽造訪了,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洗漱台下的抽屜裡,宋紹淮已經提前幫她準備好了衛生巾,是她慣用的牌子。
岑嘉想起第一次來生理期時,她慌慌張張無所适從,家裡隻有宋爸,她不知道怎麼辦,抽了很多衛生紙墊着,後來還是宋紹淮放學回來發現的,手把手教她怎麼用,告訴她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用害怕。
那是她來宋家的第三年,母親車禍尚未蘇醒,父親的撫恤金全用來交母親的醫療費了,毫無剩餘,她常常惶恐,害怕宋爸或宋紹淮趕她走,害怕流落街頭,總是小心謹慎。
宋晖粗枝大葉,很難發現小姑娘的心思,唯有宋紹淮默默關注,一點點打消她的顧慮。
從洗手間出來,岑嘉遇上了出來倒水的宋紹淮,微微驚訝:“哥,你怎麼還沒睡?”
“不是很困。”話雖這麼說,但宋紹淮眼下明顯有疲憊之意。
岑嘉想起晚飯時,他助理送來的一大摞文件,“是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嗎?”
“不是。”宋紹淮從來不讓她操心這些,倒完水便回房,還不忘提醒她,“快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岑嘉回到房間躺下,翻了兩次身後,她又爬了起來,徑直走到宋紹淮房門口,門也不敲,直接推開。
合上文件,關掉電腦,将人從書桌前拽起,直接摁倒在床上,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快睡覺,你不怕猝死,我怕,到時候宋爸問起來,我怎麼解釋?說你為了給我做花雕醉蟹,翹了半天班,然後半夜工作累死的?”
宋紹淮失笑:“誇張了。”
“哪誇張了?二點了。”岑嘉舉起他的手機讓他看時間,看完直接替他關燈,完全沒得商量。
但熄燈之後半晌,她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宋紹淮看着床前模糊的輪廓,半開玩笑:“怎麼?還得盯着我睡?
岑嘉沒說話。
宋紹淮不知她怎麼了,剛起身想開燈,腰間忽得一緊,他被抱住了。
足足一分鐘,他才想起要将人推開。
岑嘉抱得更緊了,仿佛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救命稻草,怎麼也不肯松手。
情緒傳遞到宋紹淮身上,猶豫再三,還是擡手輕輕圈住了她:“怎麼了?”
岑嘉将臉完全埋在他胸前,黑暗裡,隻有彼此的心跳聲糾纏,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出聲,聲音發悶發顫。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