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洶洶的黑卷發青年率先抽離開距離,雖然面部的表情仍舊是陰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揍人”,卻按壓住骨子裡的沖動,迅速撈起黑色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
“前輩!你沒事吧?”
看到卷發男人終于松手,年輕人緩了一口氣,想要去拉黑目涼樹,卻被後者不耐煩地拍開手。
“喂——”
卷發青年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身朝向黑目涼樹,站在逆光之下讓人看不清臉色,但在消失身影之前留下的一根往下豎立的大拇指,以及稱得上詛咒的話卻無比清晰。
“等你失去身邊重要的人就會明白這種感覺,滾蛋吧,走在路上會被車撞的黑心混蛋。”
“……”
黑卷發男人大跨步地離開,感受到異樣前來查看的服務人員被打發走,年輕人剛一湊到黑目涼樹身邊就得到了一句“你也滾蛋吧。”
年輕後輩:“?”
“……抱歉,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就走。”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重,黑目涼樹蹙着眉頭改口。同樣身為“人精”的後輩自然是看出了黑目涼樹此刻不佳的心情,知趣地說了幾句話就飛速溜走。
“真是……無語的家夥。”
盡是嘴皮功夫,都把腦子用在了察言觀色上。平時的恭維令人倒胃口卻又如魚得水,然而還必須要和這種家夥一起。
黑目涼樹捏緊酒杯,最後一口被悶完,攥緊衣服外套走出酒屋。
現在是初春,天氣還帶着寒氣,一呼吸還能看見空氣中白霧,黑目涼樹卻心裡一陣悶火。
那雙凫青色的眼睛真是令人厭惡。
明明自己也不了解别人,卻也妄下斷言,這不就跟他口中“隻會說風涼話”的家夥一樣嗎?
以前也被不少媒體攻擊過他們律所的人,正所謂“槍打出頭鳥”,不少風言風語也曾指責過他沽名釣譽,但都無所謂。
不過是小報道想要吸引人眼球的誇張而已。
罔顧人性?失去良心?
噗嗤,真是扯淡啊。
“為公衆犧牲……哼,口上說得倒是大義凜然呐。”
黑目涼樹抖了抖領子,把暗紅色的圍巾套到脖子,又繞了一圈遮蓋耳朵,徹底把剛才的事情抛之腦後。
明天還要繼續到律所處理接下來的案子,社會輿論的方向也要持續注意,還要繼續申請一次嫌疑人會面,精神病醫院的鑒定……
停留在紅綠燈邊,黑目涼樹搓着手整理腦海裡的待處理事項。
今日的天氣越發凍人,明明都到了春天,卻怎麼又下起了雪……
雪花,是嗎?
黑目涼樹擡起頭,陰沉的天空飄起了小小的雪花,霧沉沉的空氣把周圍的一切籠罩,一時間讓人暈眩起來。
“嘎——”
一隻純黑色烏鴉叫喚着難聽的聲調,略過城市上空。
“真是倒黴,出門還能碰上烏鴉。”黑目涼樹望着天空咧嘴,他們律所裡面有個秃頭前輩說辦案前碰見烏鴉是黴運象征,必須要在家裡洗澡淨體才能驅邪,雖然黑目涼樹沒有這種“慣例心理”,但此刻見到了烏鴉,心情也好不起來。
是因為喝酒的緣故嗎?腦袋好昏沉,意識逐漸混亂。
怎麼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紅色?
圍巾掉了下來?
眼睛看不清了。
身體也好沉,手臂動不了。
“我……”
黑目涼樹張開嘴巴,卻聽不見聲音。周圍隻有嘈雜和斷續的白噪音。
“120到了!快擡上去!患者大出血,重複一遍……”
黑目涼樹緩緩閉上眼睛。
該死的,我這是出車禍了嗎?
那個可惡的卷毛警官的詛咒居然應驗了?
我的身體飛出去了多遠,腦袋有受到重創嗎,救護車能及時到達醫院嗎?
黑目涼樹一想到自己的腦袋可能開瓢或者爆漿的慘樣就惡心得不行,使勁睜開眼皮,眼前的景色卻不受控制地暗沉下去。
直到一個聲音叫醒昏睡狀态的人,心髒像是被緊緊攥住,呼吸不暢,快要窒息。
也是在同一時刻,黑目涼樹出于本能地抓緊手邊的熱源,咻地睜開眸子。
“哇塞,你終于醒了,現在感覺還好嗎?”
睜開眼睛的瞬間,最先對上的是一雙讓人暈眩的煙紫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