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這聞臨淵這麼野,一出來就帶我來這麼遠的地方,不知道這裡是屬于雪夜墟什麼地界,離清輝殿到底有多遠了。按照魅影帶着她奔馳了一下午來估算,恐怕重草的青鳥想要追上來也不容易吧。但是青鳥始終是能找到這裡來的,所以重草要想找來,是一定可以找來的。而且重草他并沒有在輕雲出門時要求他們當晚就必須回去,似乎是早已經預料到這聞臨淵一旦出門,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回不去的。
那麼重草還願意輕雲和聞臨淵出門是為了什麼?莫非他還有别的算計?我暫時還想不明白,不過管他呢,既然七星秘圖暫時沒有線索,那麼自己也可以把和聞臨淵在一起的出遊當作一次難得的放松,先好好休息,在森林裡找一些靈草,看看能不能幫聞臨淵好好治療一下再說。”
輕雲想着,就開始仰面躺在草地上看着滿是星光的天空。濕潤的青草氣息裹着夜露沁入衣袖,她枕着手臂調整姿勢,聽見身下草葉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忽有幾點螢火從草叢裡浮起,忽明忽暗地掠過她的睫毛。她伸手去接,那微光卻調皮地繞過指尖,朝着星河流轉的方向飄遠了。
原來雪夜墟的星空這麼好看,自從穿書以後,輕雲滿腦子都是活下來與修煉,還有面對陽謀陰謀的步步驚心,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刻般心無旁骛地欣賞星空呢。
夜風忽然凝滞了一瞬。她搭在草地上的左手無意識揪住幾根草莖,指腹傳來冰涼的露水觸感。某種似曾相識的悸動湧上心頭,就好像這裡是一個痛徹心扉之地,這裡藏着讓輕雲的記憶深處的一些無法言說的痛苦。
這裡到底為什麼讓她如此熟悉呢?
為什麼,她一接觸到這裡的花啊草啊什麼的,她的心就會抽抽地痛?
輕雲正看着星空看得有些入神,她想要回憶原主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就在她想得有點頭疼的時候,她聽到了附近湖面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輕雲起身,看到了聞臨淵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湖水裡,聞臨淵衣擺已浸在湖水中。他彎腰時垂落的發梢掃過水面,蕩開的漣漪驚散了幾尾遊魚,卻又在擡腕間精準擒住一尾肥美的銀鱗魚。
“原來在抓魚吃?打算生吃嗎?”輕雲正好奇地看着聞臨淵,這時隻聽得啪地一聲響,尚在掙紮的活魚突然砸在輕雲腳邊。她撐起身子,看見銀鱗魚在草甸上瘋狂扭動,魚鰓開合間滲出細碎冰晶。
原來是聞臨淵用冰刀抓住的魚。
“喂!”輕雲拎着魚尾朝湖面晃動,聞臨淵卻始終背對着她。月光勾勒出他繃緊的肩線,仿佛方才隻是随手将戰利品丢給豢養的寵物。更多銀鱗魚接二連三摔落在她周圍,有幾尾還在空中劃出閃亮弧線。
輕雲明白,聞臨淵似乎是不想讓輕雲知道自己是故意抓魚給她吃的。他隻想表現得,就是随意抓了一條魚玩玩然後也扔給她玩玩這樣子。
輕雲走近了些看着聞臨淵道:“你是給我吃嗎?”
聞臨淵當然不會回答。
聞臨淵背對着她彎腰又抓了一些魚,頭也不回地扔在了輕雲身邊。
“夠了,夠了,我們吃不來了這麼多。你這家夥,果然是一個殘暴的隻知道捕獵玩的魅影。”輕雲大喊着,雖然他知道聞臨淵一定會繼續假裝是魅影聽不懂她說的話。輕雲手忙腳亂地撿拾滿地銀光,将尚有氣息的抛回湖中。
聞臨淵也許是玩累了,這才重新回到了岸上,如同一頭真正的魅影一般坐在草地上。
“這家夥扮演魅影還挺認真的,他還扮演無聊抓魚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知道我餓了抓魚給我吃。”
輕雲說着就放松下來,她不再懷疑聞臨淵,反而開始拿出自己的藥袋子裡的調味料出來,打算點燃篝火烤魚來享受美食。篝火噼啪作響,輕雲翻轉着串在樹枝上的烤魚。秘制香料混着焦香在夜色中彌漫。烤好的魚表皮焦脆金黃,油脂在篝火中滋滋作響。輕雲顧不得燙手,撕下冒着熱氣的雪白魚肉就往嘴裡送,魚鱗間殘留的樹枝清香與鹹鮮肉汁在舌尖綻開。聞臨淵似乎在哪裡吃過獵物了,所以根本不屑于吃魚這種食物。
繁星開始點綴着天幕時,輕雲已經吃飽了開始用手收拾快要熄滅的篝火。
輕雲将火用水徹底澆滅了,放眼望去,湖面上灑滿了星輝,看起來是一片珠光寶氣的喧嚣。
四周是一片靜谧,所有的魅影都在輕雲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睡着了,然而萬千星鬥卻忽然在墨色天穹炸開。輕雲倚着岩石望見湖面倒映的星河,那些閃爍的光點讓她感到放松和沉醉。
輕雲奔跑了一天,早已經覺得自己身上汗濕得難受。洗嗎?輕雲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到處都是漆黑的夜色,遠處樹影搖晃,近處螢火蟲的微光在蘆葦叢裡明明滅滅。聞臨淵早在草地上躺下了,況且周圍這麼多魅影替我看着,想來安全得很哪!
輕雲還是沒有敢脫衣服,隻是徑直走向湖中淺水處。清涼的湖水漫過腳踝時,她突然感覺很舒服,手指尖不禁發顫。她就着月光匆匆洗了洗臉,然後隔着衣服擦了擦身子,絲綢中衣浸了水緊貼肌膚,勾勒出她身上隐約的曲線。
她想要洗澡,卻忽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