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自己将蘇千秋的行蹤洩露出去以後,蘭家果然來到了這裡。”因為聲勢浩大的蘭家來到了這裡,其他的各個大仙門也都聞風而動了。輕雲假裝整理鬓發,指尖輕觸藏在耳後的竊聽符。她注視着三個自稱是暮霞谷蘭家的仙門弟子正在書畫攤前議論什麼。
“呵呵,越是魚龍混雜,我這種什麼也沒有,沒有門派沒有師父師兄師弟保護的小喽啰才會有縫隙中的機會呀。”輕雲默默地小聲自言自語着,一邊轉頭看了看在觀察人群所以顯得有些面無表情的聞臨淵。
聞臨淵也冷峻地看着輕雲。
“有你這個英俊的小跟班在身邊,也算是沒有孤身在戰鬥,我也是有一個小仙門的。”輕雲嬌俏笑着感激地摸了摸聞臨淵的臉。
聞臨淵更生氣了,他覺得自己居然又被那個蠢丫頭調戲了,他睫毛輕顫在臉上投下陰影,但是他卻不能說話。因為為了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他被那個蠢丫頭裝扮成一個保镖,還被那丫頭叮囑絕對不能說話,隻需要守護在她身邊就好了,所以此刻他正套着玄色布衣扮作傻子侍衛,連腰間慣用的承影劍都換成了木鞘鈍刀。洛輕雲清晨給他束發時還特意叮囑:“君今日可要乖乖當個啞巴侍衛哦”。此刻那丫頭正捏着糖葫蘆歪在身邊,偏要故意湊近他耳畔呵氣如蘭。
聞臨淵觀察輕雲很久了,輕雲平常都自己練功修行煉藥加整天神神秘秘地在街上走,暮春的槐花落滿青石巷時,她總會如同發現至寶一般将槐花撿起來放進她的百寶袋子中,她還時常走着走着就蹲在算命攤前與白須老者對弈三局。當驟雨突至時,本來在茶樓找線索聽消息的她就會興奮跑到二層臨窗看大雨在街上潑墨作畫。
聞臨淵有時也搞不懂她在幹什麼陰謀算計了,隻能抱劍倚在梧桐樹下,看着那抹纖影時而與賣花女耳語,或者被她掏空了錢袋往城隍廟香爐裡擲銅錢。最初他是為提防這丫頭設局才暗中觀察,如今卻慣常發現她也是一個貪吃的,時不時就鑽進擁擠人群裡嗅香味。
通常聞臨淵也很期待自己會發現輕雲怎麼搞事情的,看看輕雲打算怎麼漫不經心給自己下套,不過漸漸地,他發現,她并沒有給什麼街邊老者或者茶館其他人傳消息,也沒有帶領人在混沌攤子圍剿他。她給他下的最大的套路就是她真的在探案找捉妖的線索,還讓他裝扮成她的跟班,還要忍耐是她心血來潮突如其來的調戲。
她說的是真的嗎,她把我當做她唯一的夥伴?還是她可以在裝可憐?
不過,被洛輕雲當做是唯一可以信任的夥伴的感覺挺好的。當她在鬧市突然牽住他衣角,當她在雷雨叩響窗棂時抓住他的手,他都覺得一切都很好。
聞臨淵很是受用地看了看輕雲。那丫頭正踮腳去看人群裡其他仙門的人,發間銀蝶裝振翅欲飛,他下意識伸手虛護在她腰後。陽光斜照在輕雲青色頭發上,發絲随風輕揚掃過他的手臂,掠過他的手掌時仿佛過了電流,讓他的心一顫。
輕雲沒有留意到聞臨淵的手的動作,繼續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尋找線索。不過,她在這個盈州城呆得越久,越覺得這個城裡有些詭異,具體是什麼詭異呢,她也說不上來。就比如說,她在城中陰暗角落尋找可能存在的靈草的時候,發現街邊一些茂盛的草堆裡,隐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黑洞。那些野草看似自然生長,細看卻像是被人刻意擺弄種植過,葉脈間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這些黑洞是什麼呢,是老鼠洞還是什麼洞?這些洞口為什麼都被茂密的草掩護着?輕雲用劍鞘撥開一叢草,忽然嗅到洞中飄出淡淡的腥甜氣息,像是陳年的血迹混着腐土的怪味。
這一天,輕雲又在街邊觀察一個可疑的黑洞。這個黑洞似乎幽深得看不到底,同時它的位置又十分隐秘,輕雲正在牆角長滿青草的角落裡仔細地查看着,一邊查看一邊皺着眉頭思索這黑洞究竟是做什麼用的。聞臨淵也仔細地看着輕雲,好奇她到底在查看着什麼。
這時街邊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看到了輕雲,她好像是看到了熟悉的人一般大聲喊着:“蝴蝶姐姐,蝴蝶姐姐!我看到了蝴蝶姐姐,我要找蝴蝶姐姐!”那孩子羊角辮上沾着草屑,粗布衣裳的袖口還破着線頭,看起來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唯獨腳上那雙虎頭鞋繡工精緻得不似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