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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木最近心很煩。
不僅是因為翟草高三打算出國念書,兩人為此大吵一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說不出口的秘密。
這個秘密若說出來,豈止是荒唐,周圍人一定會把他當做妄想症的精神病來看待。
這種事既不能告訴翟草,也不能和夏幼清講明。
他隻好每夜每夜的睡不着覺,跑到天台上去看星星。
暴雨過去,風停雨歇。
今夜南方天的星光微弱的幾乎看不見。
樊木好不容易把夏幼清安頓好,倚在天台欄杆上歎了口氣。
他想起那日那人的預知,困頓為難潮水一樣渡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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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強去,便會死。”
月隐星繁,風清雲淡的夜中,黑衣男子倚坐在古樹的上方,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收了拈指,收勢垂目。
樊木擡頭看着他,不可置信,碎片般的樹影遮住了他瑟瑟晃動的眼神,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師傅,您别開玩笑了。”
“我幾時與你說笑過?”
那人聲音低了下來:“我說她會死,她便就要死,乃上天定的規矩。”
黑衣男子伸手指向南方角落的一顆暗淡星,闊袖滑落些許,露出一截皓腕,細腕之上卻有一塊弦月似的疤痕。
樊木費了極大的勁,才從耿耿星河中找尋那人所指的蒙塵珠,那星黯光微,周遭暈着霧蒙蒙的雲,如風熄燭火,随時将會可消可隐,可滅可亡。
那是一顆屬于翟草的筮命星。
“可是……”
“你不信我。”
“我沒有。”
樊木看着那人,夜華灑了那人滿身,黑色的寬袍蛇一般纏繞着他,似要把他縛死其中。
他伸手觸星時,腰間垂下的紅色玉髓流蘇,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在樹影斑駁中憑風妄圖攪動乾坤。
“那還有什麼化解的辦法嗎?”
樊木看着那顆星象,六神無主。
“無解,她命裡多犯兇象,你若能留得住,便還能解救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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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裡潮氣四起,卻沒有一絲風。
黑雲還在今朝市的上空徘徊不去,樊木看着天邊,想起那人的話,蹲在牆角掏出手機,給翟草發了一條信息。
夜裡12點,“叮——”的一聲,吵醒了正在睡覺的翟草。
“你要是一定要去美國,那我們就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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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清醒來時,樊木正在做早飯。
夏幼清隔着門框看他的背影,肩把睡衣勾勒出均稱線條,寬闊卻不厚的背,可以看的到伴随着手中動作而微微凸出的蝴蝶骨。
似乎昨天發生的入室殺人案從不存在。
夏幼清疑惑了一整晚,因為當她和樊木回到家的時候,屋門是被關上的,沙發是完好無損的,果盤也是平安的放在桌上的。
仿佛她的遭遇隻是一場夢,她甚至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在樊木家等她而睡着發暈,所導緻腦袋裡出現了幻覺。
畢竟她平常總是有一些被害妄想症。
就像樊木說的,也許自己是真的發燒了,她摸了摸腦袋,昨夜有些發燙的腦袋似乎已經降了溫。
“熱水燒好了,你快去沖一沖吧,别感冒了。”
樊木在浴室裡抓着淋浴頭伸出半個身子朝她喊。
回到公寓一個小時之中,夏幼清都陷入在夢與現實的兩端。
她癡呆的坐在沙發上,她覺得渾身疲憊不堪,搖搖晃晃的走向浴室,她想,這難道一切都是夢嗎?那她的衣服怎麼解釋呢?
她脫下衣服後仔細的觀察了一圈,果然,側邊的口子的确存在,但是,一個口子又能代表什麼呢?
就像樊木說的,大概是不小心在哪裡刮到,所以破了吧。
她閉上眼,腦海裡卻一直浮現那把刀,她朝着浴室的牆角近了近,卻依舊抵擋不住恐懼的侵略,她隻好大聲的喊着,跟樊木對起話來。
“樊木!”
“幹嘛?”
樊木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悶悶的。
“我害怕!”
“還有你怕的東西啊,都說了是你做夢而已,我不是還在屋裡嗎。”
“……”
“你要是真害怕的話,就唱歌吧,反正從小到大你那嗓門我也聽慣了,人聽人殘廢,鬼聽鬼魂飛,絕對能鎮得住。”
樊木把玩着剛從浴室裡拿出來的備用手機,剛指紋解鎖。
【F-42911,S,1120,救救他!】
這條奇怪的信息跳入眼簾。
什麼東西?
莫名其妙的垃圾信息,樊木看都沒看清便删掉了。
夏幼清被他的安慰氣的憑空踹了一腳,這一腳讓她差點腳底踩空,摔倒冷熱水開關上去。
“樊木!樊木!”
樊木沒有理她,他的手指在快速翻閱手機裡的内容,像是在檢查什麼東西。
“姓樊的!”
夏幼清沖着門拍了一拳。
“你幹嘛!造反啊!”
樊木的思緒這才被拉回來,他抓着手機,走到門邊隔着門沖夏幼清喊:“你要是把我家門砸爛了,我就讓你今晚橫屍浴室!”。
“死木頭!”
“喊你老子幹嘛!”
“你真的要和翟草分手啊。”
“不然呢?”
樊木沒好氣。
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夏幼清張了張嘴,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霧氣在浴室裡蒸騰,凝結在瓷磚上,玄玄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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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清,你幹嘛呢。”
樊木端着早餐,轉過身來就看見夏幼清用着幽怨的眼神看的自己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