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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清擦了臉,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
“謝謝……”
謝瑾之的房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雖然外面看起來破爛欲墜,但至少室内還是雕欄玉砌。
淡淡的檀香從屏風的裡面幽幽的傳來,镂空的雕花窗桕裡閃爍着妃色的燭光,夏幼清對着鏡子換了件丁香色的平素绡裙,扯了根裙帶作發帶勉強系上她那身體主人的枯糙長發。
她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女,大概十六七歲,一雙我見猶憐的小鹿眼,似是在疑惑世間的一切秘密,眼波流轉間卻又透着一絲絢麗多情,青黛色的細眉之間,又自帶幾分傲然盛氣,小巧精緻的鼻頭翹起,唇珠在暗色的柔花上如同朝日晨露。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身體,除了幾近枯萎的身形外,那對玉兔倒還是有些珠圓玉潤。
夏幼清打心眼裡羨慕起她來。
好像比起自己的那具肉身,她才更像是洛麗塔式的純欲少女。
夏幼清咽了口口水,努力從身體的主人身上轉移出視線,她把眼睛貼到那雕花的框欄中去。
屋子中間擺着一張翹頭畫案,有卷書淩亂的散在它的周圍,幾張宣紙從桌案上伏懸下來,墨汁灑了半席,謝瑾之的小鞋子,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階下,一枚石龜文鎮從中露出了頭。
謝瑾之踩着一雙小腳,長長的褲腿在榻上拖着,他把那半卷書從坐墊旁拾了起來,翻了翻,倦怠的卧在了榻上,洗過的頭發灑在石青色的席子上,像是飄在湖水之中。
她看着眼前的畫面有些出神,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喂……”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随着檀香輕輕的飄到了她的耳畔。
“我餓了。”
他的眼神眨巴眨巴的,有點委屈。
“桂花糕什麼時候能做好……”
“馬,馬上……”
她立刻離開了那扇屏風,“在哪裡做飯?”
“一樓樓梯拐角右手邊第一間。”
謝瑾之沒好氣的回答了她,他隻覺得眼皮發重,硬是撐了一會兒,便伏在案上睡了過去。
她一路蹬蹬的跑下了樓,一個不小心,差點被倒數第四階的那個吱吱作響的梯子給摔下去。
她揉了揉腳腕,看着那腐爛了一塊的木闆,心想這下她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她心裡祈求着那裡一定有那什麼桂花糕,一路找到了廚房,卻發現它幹淨的廚徒四壁。
唉。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乖乖的聽從那個謝瑾之的要求,傻了吧唧的跑到廚房裡來給他做什麼點心。
但是這眼前的一切根本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她幾乎是像着無劇本的真人綜藝一般,接受着這個世界裡的所有設定,以及盡量讓自己的大腦和這群古代人運轉在同一個頻道上。
她從一個木架上找到了一些白面,好在她不是沒用過古代這種柴火鍋,她以前參加過的高中生體驗生活夏令營,确實讓她嘗試了一次燒火做飯。
謝瑾之看起來應該是她的主子,她把揉過面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那麼拽的跟她講話的小屁孩,能有幾個啊。
從這家的外觀來看,應該是個有錢家的院子,但她跟前的這個小屁孩,卻似乎是個不受寵的小子。
看門人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回蕩着,看樣子,這小子非但不受寵,而且連下人都如此對他,可見他的地位極其低微。
桂花糕是個什麼鬼,她也并不會做。
反正隻要填飽他的肚子就好了吧,什麼不是吃,反正她也不怎麼會做飯,她索性回想了之前生病的時候,媽媽用那揉好了的面,揪出了一塊塊的面疙瘩。
如果命好的話,穿越過來的人不是達官貴人便是王室皇族,她撓了撓刺撓的背,如今這身衣服紮的她渾身不适,看樣子現實并非電視裡那麼舒暢。
她穿到了一個女仆身上,還是個不得寵的主子的女仆。先歇一晚再看情況吧,她想。
好不容易燒開了水,她打開了鍋蓋,一片氤氲鋪面而來。
“這是什麼啊……”
謝瑾之趴在書案上,用筷子有的沒得戳着戳着碗裡的面疙瘩。
“這個嘛……做桂花糕的原料沒有了……所以,先湊合吃吧。”
她拖着臉坐在他的對面,笑得一臉讨好。
“誰讓你坐在這了。”
謝瑾之用筷子撥開了她搭在桌子前的手。
“那我坐哪啊?”
她朝着周圍看了一眼,這小破屋,壓根就沒有椅子給她坐。
“那兒。”
謝瑾之順指了指她背後地上的某個角落。
“開玩笑。”
她一把打掉了快要戳到她鼻梁上的手。
“難道你要讓我蹲在地上吃飯嘛?”
“這種奇怪的東西,不吃也罷。”
謝瑾之扁了扁嘴,但似乎默認了她的位置。
“你不吃我吃。”
她氣的沖他翻了個白眼,這疙瘩團子可是她費了半條老命才做出來的,要不是看他這麼可憐,她才不會去幹這個。
她看着他用着筷子把它戳了又戳,不一會,這一碗面疙瘩變被他戳了個面目全非。
她盯着他,朝嘴裡送了一塊。
看樣子她是猜錯了,他哪裡有受傷,分明就是欠揍。
“不吃就不要浪費。”
她一把端過了他的小木碗,放到自己跟前,湯汁因為動蕩的緣故濺了出來,蹭到她的手上,黏糊糊的。
“喂!”謝瑾之突然大聲的沖她叫了起來,“死阿柚!你要餓死我嗎!”
“我看你是不餓。”她沒好氣的回答着。
謝瑾之不理她,伸了手便要來奪那木碗,卻被她緊緊的握住了碗邊。
“給我!”
“你不是不吃嘛!”
“你管我吃不吃!”
“不要糟蹋糧食!老師沒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