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清看得一個頭兩個大,她剛想張口,便被老婆婆搶先。
“他說不用救他。”
她向夏幼清解釋道:“老奴能看懂手語。”
老婆婆感慨道,拄着拐杖,朝門口走去。夏幼清忙去攔她,卻沒想她回過頭來安慰夏幼清:
“那人早已走了,不怕。你在這兒好好看着他,好好的一個人我總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老奴去去就來。”
她顫顫巍巍的走出門口,夏幼清在門後探頭探腦的看了一會,直至老婆婆打開了小院大門,也不見那黑衣人的蹤迹。
她飛速的把房門關上,卻見得那謝瑾之小鬼,正伸出一雙小手推嚷着歪坐在一邊的羽沉舟。
她氣的拎起他的衣領把他丢到了一邊。
謝瑾之摔了一個屁股蹲兒,又是哇的一聲嚎啕起來。
“小鬼,别再鬧了,人家受了很嚴重的傷。”
“我也受傷了!我還發燒了呢!”
謝瑾之沖着夏幼清不講理的吼道。
“你現在不是好了?”
“我沒有!”
謝瑾之生氣的握緊了小拳頭。
“我不管!死阿柚!你就是個烏龜王八蛋!我生了病,你就丢下我逃跑了!你給我滾出去!他也給我滾出去!這裡是我的家!”
他朝着夏幼清拳打腳踢,夏幼清懶得理他,隻顧得與羽沉舟問話。
“剛才那個人,是我的仇人嗎?”
羽沉舟望着她,痛的額頭冒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
夏幼清問罷,方才覺得自己的疑問不妥,對方是個啞巴,怎麼能回答她的問題呢?
所以她隻好換了一種問法:
“聽他而言,你是我的仆人?”
羽沉舟面色鐵青,咬緊牙齒,用着幾乎看不到的伏動點了點頭。
夏幼清的疑問一股腦的全洩了出來:“那我是誰?我是說,風苃是誰?”
“血契又是什麼?”
謝瑾之哭了一會兒,眼見着阿柚不理會他,便歇了下來,豎着一對耳朵,一邊擦着淚痕鼻涕,一邊偷偷聽二人“說話”。
羽沉舟不能說話,隻是盯着夏幼清看,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冷漠無情,像是在望着一個素昧平生之人。
夏幼清見他虛弱至極,也不再問。
隻是覺得他的神情怒恨又痛苦,中間參雜着一些讓她摸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和驚奇。
或許是在恨着剛才的那個黑衣人吧。
夏幼清琢磨着。
“什麼?仆人?就你還能有仆人?”
奶氣兮兮地冷嘲熱諷從身後傳來,夏幼清不爽得癟了癟嘴。
“就興你有仆人的,我怎麼就不能有了?”
謝瑾之把嘴撅到天上去,他走到夏幼清身邊,沖着羽沉舟“呸”了一聲。
“你小心他是個騙子。”
“你胡說什麼呢!人家剛才舍命救我,怎麼會是騙子!”
夏幼清懶得跟小鬼纏,她拿着風苃的手帕去濕了水,打算去給羽沉舟擦拭身子。
“我不管!他就是個騙子!你是我的仆人!仆人怎麼可能會有仆人!”
謝瑾之一邊叫罵着,一邊想要去踩羽沉舟伏在地上的手,夏幼清眼見不妙,連忙把他拉去一旁,她這才看得羽沉舟身上微微發抖,嘴唇也逐漸由紫發白。
“你太過分啦!他都快死了!”
“我今夜也快死了!你都沒有照顧我!”
謝瑾之發瘋一般,淚滴忽然淚如雨下,踢翻了她剛端來的那盆水。
夏幼清頓時惱羞成怒,她剛要跟他掐起來,卻被回來的霍阿婆的拐杖擋了下來。
“幹嘛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霍阿婆從袖袋裡掏出一枚紅木藥盒遞給她:“這藥我可是從我屋子裡找了半天呢。”
她把謝瑾之攬到身後,岔開了話題,謝瑾之躲在一邊擦着眼淚,像夏幼清吐了個舌頭。
“快點給他服下吧,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藥盒打開,一顆珍珠大的赭色藥丸散發着淡淡的苦澀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